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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瞧瞧,父亲已经走到了府门口,贺灵钧拔腿便跑。
刚冲出去不过三五步,只听一声断喝:“站住!”少年硬生生停下,慢慢转身,果不其然,贺镜已立在了面前。
镇国大将军铁青著脸,眼里却充斥著一种诡异的兴奋之色:“看你这副猴急相,成什麽样子,懂不懂规矩?”
贺灵钧是个识时务的人,从小便看透了贺镜近乎变态的心理,今日运气差,又被他撞了个正著,适才本以为已经逃过了一劫,却想不到竟是贺将军爱耍猫捉老鼠的游戏,心中苦笑连连,也不犹豫,干干脆脆地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孩儿轻狂了,请父亲责罚。”
贺镜眼中兴奋之色更浓:“去刑房领二十鞭!”他重又返转,向府门走去,神情间很快恢复了大将军该有的庄严:“回头,我与你四哥一道去验伤。”
少年低低地应了个“是”字,望著那二人骄傲自得的背影,眼中缓缓泄出一抹嘲讽。
不远处,树後的贺霜静静望著这一幕,神色如常。
贺徵就在她身旁,一贯的冷淡:“他这麽著急,想必是为了昨晚那小子,这鞭子你说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贺霜嫣然一笑:“清源把他当做命根子似的,莫说打,骂一句都舍不得。可我们是他的兄姐,自家孩子,不能太惯著了,打一打长长记性也是应该的。”她突然收起笑容,声音带著几分恨意:“那身衣服倒是极好的,我记得,清源也有这麽一件。”仔细瞧了瞧,又道:“腰带更是稀罕物,名唤碧水流珠,是去年进贡的宝物,皇帝赐给清源後,一直不见他用,原来是留给五弟的。”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时迷漫於贺徵四周,只见他左袖轻轻向後一甩,人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已来到了贺灵钧面前。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瞧瞧大白天也像抹幽魂似的贺徵,露齿一笑:“二哥!”随即探头,朝著刚刚走出树荫的贺霜挥挥手:“三姐!”
贺徵看著他,目光冰冷。
少年直觉这人不怀好意,脸上的笑容倒没有褪色:“三哥有事麽?若没什麽事,我还得去领鞭子。”
贺徵扯了扯嘴角:“方陌已经送给朝廷了!”他残忍地说完,转身便走。
少年怔了怔:“这麽快?”伸手一把拉住贺徵的衣袖:“二哥……”
幽灵般的人轻轻一甩,贺灵钧只觉手臂一阵酸麻,禁不住後退半步,再抬眼时,贺徵已走远了。
眼光投向适才贺霜站立的地方,却发现那处早已空无一人。
深秋的太阳虽然比不得夏日火辣,却也熨贴得人身心柔软,可此时的贺灵钧,却如忽然间坠入了漆黑而冰冷的洞窟中,感觉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
他有些僵硬地迈开脚,向著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刚行了两步,有人在身後提醒:“小公子,将军吩咐过了,您得去刑房受罚。”
贺灵钧茫然回头,冲著那名一脸严肃的仆人咧嘴一笑,迟钝地“嗯”了一声,果然转了方向,往刑房而去。
出声提醒的仆人微显不忍之色,可转眼之间,面上又露出几分恨其不争的神情,叹口气,摇摇头,径自离开。
刑房里早有执役的人在,贺灵钧自动自觉地脱去衣服,坦露出雪白而纤瘦的後背。
行刑的壮汉似也有些忌惮,将贺灵钧用绳索缚住,说声:“得罪了,小公子!”随即开打。
其实,这人并没有用全力,但即便如此,二十鞭下来,原本光滑的後背也已是血肉模糊。
壮汉解开绳索,提著鞭子退出刑房。少年觉得站不住,抽了筋骨般软软地倒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明白,这二十鞭,其实不是贺镜的意思,若没有那人的许可,莫说贺镜,天皇老子都不能打自己。
看来,那人毕竟是生气了!
借著贺镜的手给他一个教训呢!
打得好痛啊!贺灵钧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微弱了,痛似乎已不再浮游於表皮,一阵强过一阵地刺激著他早已被磨损得快要破碎的心脏。
趴在地上,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不知道活著究竟为了什麽?
自从有记忆以来,他就顶著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贺家五公子身份。除了楚清源,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他伤心过、失落过,也曾努力过、挣扎过,却始终无济於事。在被将军夫人一盆滚水烫得满手起泡之後,他终於学会了伪装。渐渐地,小时侯爱哭爱闹的贺灵钧不见了,留下来的,是一名总能端著一脸笑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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