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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失传了,我能把它记载和表述出来,多少带有一点抢救的性质。这种愚蠢的念头,有点像生物学家们一样,为濒危或者正在灭绝的物种唱挽歌。
后来,在唐都市成为大款的孙二孬对杜小宝说:“日他妈,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叫人紧追慢赶也跟不上趟儿。我回到老家去,好多东西都见不到了。小宝,你在政界混,认识的能人多,我出钱,你找人,赶紧把它们写下来。要不然,咱们的后代,不要说根本不知道咱们是怎么混出来的,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需要从娘肚子里爬出来了。”杜小宝觉得,想不到这个经常为了生意,陪客人出入高级宾馆,玩高档手机、玩进口小汽车、玩自动麻将、玩漂亮小姐,把都市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玩法,玩了个遍的主儿,竟然和自己一样,有一股深沉的怀旧情结。
是啊,这个世界就像装上了哪吒太子的风火轮子,变化实在太快了。16世纪末、17世纪初,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兴起了,科学技术随之发展了。英国的瓦特在1769年,发明了蒸汽机,成为人类进入工业社会的标志。珍妮纺纱机的产品,用机动远洋货轮运载着,伴着洋枪、洋炮,轰开了整个世界。从那以后,全世界延续了几千年的农业社会消失了,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打破了。特别是近百年,微电子学和光学的发展,计算机的普及应用,带动人类进入了信息时代,科学家们还预测,人们还要进入生物时代、纳米时代、太空时代。科学技术转变成生产力,产业革命一浪高过一浪地前进。经济形式也由农业经济转变成工业经济,现在又成了知识经济。人的头脑也快速进化,小小年纪的学生,也都能够操电脑写玄幻小说了。这样看来,我写的这个东西就显得很笨,很拙劣,是在知识经济时代最不经济的知识。
打住,打住。还回到马寨。还回到七太爷失踪的那个年代。
“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我们马寨在这个年代,基本上还处于石器和铁器并存的时代。
前面已经说了石磨,其实还有石磙、石碾、石臼,家用的物品,磨刀用的磨石不说,捣蒜汁、捣辣椒泥用的也是石头擂臼。
石磙是用来打场的,一到麦天,我们八队的几盘石磙一个月也闲不下来,第一遍先把子粒碾下来,就得十几天。一场新割下来的小麦,堆得半人高,被太阳烘晒以后,牛把们就套上牲口,拉着石磙,奋勇地冲了上去。碾轧一遍后,体积降下来很多,劳力们把场翻上一遍。再经过太阳暴晒,牛把们再次套上石磙碾压。在这个过程中,石磙后边还要加上一条穿孔的月牙形比较粗糙的石板,称作“捞石”,通过它在麦草上拖过去,对麦穗产生揉搓的作用。
牛把们的工作任务完成以后,青壮年劳力们把麦草擞去,留下麦糠、麦子,顺着风向,拢成一嶙,把粮食扬出来。嶙好后,在有一定强度的风中,有人扬场,有人在下边用扫帚“打劣”,把“麦余子”(没有碾透的麦穗)扫在一边,新鲜的粮食就干净起来。
打麦的第二遍比较简单,主要是用石磙把已经脱过子粒的麦草重新碾轧一遍。这样做,可以把麦草打软,给大牲畜做饲料。同时,也是一次复收,把里边尚存的小麦继续收打起来。这一遍碾后的麦草上垛后,整个麦收才算完结。
正因为如此之慢,麦收天气突出一个“抢”字。八队生产队长贵亭叔,只要到了焦麦炸豆的时候,几乎睡不了几个囫囵觉,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怕就怕天下雨。不过群众并不慌,反正都是集体的事情,天塌砸的是大家。
到了麦天,大约是在阳历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气,本来天长夜短,贵亭叔只要听到“吃杯儿茶”的叫声,大约是凌晨四点钟左右,就开始敲钟,把生产队里男女老少叫起来,人人抄着一把在头天晚上已经磨得锋利的镰刀下地了。为了调动大家割麦的积极性,按割下来的遭数记工分,手快的人可以比手慢的人多出一倍以上的活儿。特别是妇女们,割麦速度比男劳力们快,“拱起垄子”来,只听“刷刷”的一片声响。因为壮劳力还要装车、还要到场里干活儿,割麦真正的主力军就是妇女们,她们把麦子割了下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下边的农活儿,是牛把们用牛车拉麦。一挂大车跟一个壮劳力装车。装车是一桩有技巧的活儿,所有装上去的麦子,麦穗都是朝里边排放,把麦茬朝外边。装满车的麦子,重心必须落在车轴上。不然,太靠前了,压牛的脖子,叫做“辕沉”;太靠后了,能够把牛脖子吊起来,叫做“辕轻”。(“辕轻”和“辕沉”的辕字,被我的乡亲们把音读转味了,说成“檐”字的读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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