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页)
—也不怕人嫌你脏。”
梅香:“就不嫌就不嫌!具成哥就不嫌!”
具成不吭声,只大口大口地喝稀饭。
……
大雨纷纷。
放学了,具成撑着油布伞到学校去接梅香。
李梅香远远地喊:“具成哥——”
具成走过去,递另一把伞给她。
梅香却不接,嘟哝:“鞋要脏嘛,你背我。”
具成横她一眼,劝:“别,别,人家要笑话你的!”
梅香:“不,不嘛!我不怕。”
具成只得弯下腰去。
梅香趴在具成的背上“吃吃”地笑。
……
狂风呼啸。
刚放晚学的梅香跳进柜台里:“具成哥,冻死我了!“
具成给她围紧围巾:“天冷,早点回家!”
梅香跺跺脚:“不嘛,让我焐焐手。”
具成看看没顾客,把身子转过去。
梅香把手插进具成的棉衣里。
……
当然都是我的想象。如果你觉得平淡尽可以添加点浓盐赤酱,但我提醒你让想象适可而止。因为那会儿梅香毕竟未谙风月,她所拥有的只是一份属于少女的骚动。而张具成因为父兄当了“*”因为家境贫寒等等很有些抬不起头。他对老板家的千金小姐不敢存有太多的非份之想。
兴隆布庄的李老板也不会有招张具成为婿的念头。身为小商号的店东他当然企盼和一些大商号结上亲,比如吉祥号银凤店顺泰庄刘家染房大生厂沙董事谁谁家的。然而他看上的人家不一定会看上他女儿,看上他女儿的不一定愿意倒插门当女婿,愿意当倒插门女婿的他也不一定能看上。凭心而论,无论是人品还是勤谨,南通城里能比上具成的后生家还真是不多。只可惜紫金盆陷进了淤泥里,具成生在穷木匠家父兄竟还闹过共产当过强盗。——红十四军抢粮户砸商号打官兵,在南通城里的商人们眼里也就是不花本钱白手取财的强盗了。好在梅香尚小,距谈婚论嫁还远,李老板一时半会儿用不着多操心。
(二)
我的三伯张宝成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1916年春末的一天中午,一个身披袈裟的胖大和尚脚踏祥云飘至张木匠的那两间草屋门前,双手合十高念三声“南无阿弥陀佛”。我奶奶早已耳聋那天却恢复了听觉,她信奉观音大士对化缘的和尚从不怠慢,连忙从坛子底下挖出两碗米倒入了和尚的瓦钵。说也奇怪,两碗米倒下去和尚那只拳头大的瓦钵竟没满。奶奶索性把米坛拎起来,把米统统倒进了那只瓦钵。和尚并不道谢,只唱了四句偈语:
“龙年龙马降生,
踏云踏水踏尘。
江边海边举旗,
迎风迎雨飞腾。”
我奶奶听得半明不白,正想问个究竟,那和尚却没了踪影。奶奶好生惶惑,转身去灶边做饭。肚子一阵剧痛,便生下了我的三伯小刨儿。
——我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听好几个老人说起过这故事。
这个故事有些可疑。我奶奶是唯一的当事人又是唯一的在场者,她不识字说话也不大利索,不可能复述出这四句偈语。前些年她老人家在世成天唠叨个没完却没提到过这事儿。
关于我三伯的传说还有很多。比如:张宝成生下来胎衣上有文武图,文是一本《春秋》书,武是一把青龙刀;好吃狗肉的汉王刘邦有七十二颗痣,张宝成全身有三十六颗痣;张宝成十七岁得了兵书,是刘伯温传下的……
此类传说在南通东乡流传甚广,为我的三伯罩上了一层奇异朦胧的光晕;然而,在我们家庭成员中,他却并无太多的神秘和异秉。
“你三伯,骨头硬,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父亲评价说。那会儿他在农村公社抓武装民兵。
“老三嘛,心太大,活到现在怕也没个好结果。”我们长大成人,父亲进一步评价说。经历了*,那会儿他已升任副县长。
“小刨儿,命苦,苦!要随了我,当教书先生,教书,好字儿!”奶奶则又是另一番评价。众多的儿女中,她念叨得最多的也就是我三伯。我相信是一种潜意识在作祟。奶奶总觉得自己欠了三儿子的债。她对三伯的遗孤我的秋仪姐宠爱有加我们都能理解。
其实,奶奶的欠债感没有缘由。父亲这一辈,小时候都挨过饿吃过苦,但三伯没有。他六岁时由我爷爷做主送去了我们家的祖籍八信街。
领养张宝成的张岱五,是我爷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