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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穿衣洗漱,和潇璇吃了早饭。见车夫雇来马车,索性继续西去。
日出山林,林中铺着青石驿道,道上车轮滚滚,骏马西驰。马蹄砸地,一连四响,错落有致;更显得马车沉稳。车中琴音了了,似山间小溪,优宛曲折。弦乐蒙蒙,如皓月当空,银辉万里。正是潇璇膝架瑶琴,手挥五弦。她倚窗正坐,神色恬淡,朝阳中透着娴静。
一曲奏罢,容辉抚掌赞叹:“好听,听着舒服!”
再好吃的菜肴,莫过于让食客吃得舒坦。再美的人,莫过于让人看着舒心。再好听的曲子,也莫过于让人听得舒服。这五个字虽然简单,却没有人不会说,更没有人不爱听,因为它直指人心。
潇璇从心里乐到了眼角,笑容灿烂,风致嫣然。却忍不住谦虚:“这七弦琴只是一般货色,我也才算略窥门径。还有更难弹奏的十一弦,十三弦的古筝。据传乐坊女子弹奏的,都是二十三弦的古筝。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绝无过处。你若能吹得一曲好箫,我们泛舟游湖,琴箫合奏,岂不快哉!”
容辉不以为然:“这琴弦声洪亮,音质圆润,也是一把好琴。而那所谓的古琴之音,无不沙哑难听,弹奏起来犹如服丧哀鸣。那些从坟堆里刨出的死物,又怎么揍得出好曲子?”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严大哥还真教过我几支箫曲,当时我年岁尚浅,只记住了指法,就是气劲不足,吹不出那厚重的韵味,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潇璇喜上眉梢,笑着问她:“当真?等到府城,再买一只洞箫,你我琴箫合奏。且听我再奏一曲!”话音刚落,琴音又起,曲调又欢快了三分。
两人七十里一换马,四百里路朝发夕至。这一路仙乐飘扬,过了中午,道旁已有良田桑林。四处沃野无垠,稻香四溢。阡陌纵横,村庄错落,端是一处世外桃源。行人车驾逐渐增多,待到黄昏时分,终于到了一驿。
驿站离城门仅数百步,道旁店铺交错,行人络绎。道上骡鸣马嘶,车驾往来。人声如沸,正是大城风光。容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斜背了瑶琴。潇璇付过车钱,带着他直入东门。
府城纵横两里,城墙高耸,壕沟宽阔。沟上驾着吊桥,桥头站着七对甲士。一个个军容整肃,挺胸跨刀,看得人心头发紧。旁人低头快走进城,潇璇却似闲庭信步。她神色清冷,举止悠闲,穿着又十分贵气,倒看得一众甲士低下头去。众人又见容辉背着瑶琴,更认定她是哪家将军府的小姐。
城中店铺林列,街道井然。街面上行人连袂,熙熙嚷嚷。容辉看见什么都新鲜,随口数落起街边门楼:“云客楼,云来云去云聚散,客过客往客相逢,好对联!”“八宝斋,乌翎玉黛帛紫石,绿绮云子帖丹青,妙极!妙极!”“香茗居,暖风雾雨抽几枝,香海茗礁舟一叶,好句!好句!”……东瞧西看,乐此不疲。
潇璇虽常来府城,却多有事由在身。穿街过巷,如走马观花,未曾多做流连。今时不同往日,正好循声细看,瞧瞧这烟火人间。
容辉看到一座挂大红灯笼的绿漆门楼,几个少女正倚门嬉笑。一个个目含春波,风姿妖娆,看得他心头发麻,不由吸一口气,喃喃念叨:“飘香院,唯本色英雄方能至此,是风流名士自当一游……”话音未落,手臂一阵刺痛,被潇璇狠狠掐了一把。
容辉自觉羞愧,快步走过,潇璇紧紧跟上,看见一间嵌着玻璃门的店铺,又喃喃数落:“绿银楼,锻银掐丝勾碧画,炼金铸器表丹心。”正要走开,却见潇璇停在门口,心头一惊,失声问她:“你要买首饰吗?”
潇璇白了他一眼,指着门楼说:“先进去瞧瞧!”
银楼专卖金银首饰,眼下将近黄昏,只有两个伙计在堂屋说话。均穿着克丝马甲,茧绸中衣。纶巾束发,形容俊朗,竟比殷实人家的公子还贵气。
潇璇转过屏风,直接抛出一枚玉印,开口吩咐:“你瞧瞧这个!”
一个年轻伙计双手接住,又给同伴端瞧。两人相视点头,那伙计又陪着笑说:“这物件太精贵,要请掌柜相看,还请姑娘稍等!”说着转过柜台,上楼去请掌柜。
另一名伙计请二人到雅间喝茶,潇璇眼帘低垂,端起茶轻刮浮叶。瓷器轻砰,叮叮有秩。容辉暗暗吃惊:“这是要教训人了?”于是阴沉下脸,冷眼旁观。
他这间雕梁画栋,褐板铺地。前后竹窗对开,面前珠帘低垂,中间只摆了套红木桌凳,正是专奉贵客的雅座。帘外铺着红毯,红毯尽头立着面“福”字纱屏。红毯后还有一条四尺柜台,台后置着货架,架上摆着金银器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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