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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时刻,脑中光束闪掠,她忽地明白了,在他面前,她、她竟是自惭形秽?!
莫不是疯了?!做啥儿有这等心思?!
她较他好看千倍、万倍,又是富豪家的千金,青春可喜,年华正茂,她、她没来由自卑个啥劲儿?!
双颊染上红花,心犹因适才嚷出的那句话狂跳,她甩甩头,把不及成形的意念丢出小脑袋瓜,故意粗着声音——
“我不管,不是你教,我就不学!”别人可以退而求其次,她姚娇娇不行,既要习拳,就要最好的名家来教。她如此对自己道。
年永澜对她的执拗感到微微讶异,眉淡挑,却道:“往后,我若临了有事,无法前去龙亭园教授太极,定想办法早些知会你,咱们可以挪到午后来练,可好?”
姚娇娇轻咬着软唇,胸口热热的,彷佛正漫开一泉温潮。
他待她……到底与其它习拳的人不一样吧?不能否认,这一点教她窃喜,心绪飞扬。
点了点头,她眸光腼腆微敛,瞧见他单手捧着的油纸包,不禁启口:“你不是肚饿?馒头都要凉了,还不快吃?”
“嗯。”他微笑,伸手再取一个馒头,斯文地嚼着,边牵着马,往大街方向缓步而行。
姚娇娇想也没想,小跑步追了上去,跟在他身侧。
行板巷道,两人静静地并肩而行,一沉一盈的脚步形成相谐的韵调,然后是骏马蹄声,慢条斯理地穿插其间,喀跶喀跶,颇有几分悠闲味道,而大街便在前头。
一时间,姚娇娇不太管得住意志,或者,那疑问早早在她心中埋了根,悄悄困惑着自己,此刻陡然由脑中闪过,便顺口问出——
“你的脸……是谁把你伤成这模样的?”若无那横七竖八的刀痕,他是好看的吧?又有多少姑娘将倾慕于他?她模糊想着。
他明显一顿,谐和的步调打乱了。
他侧目瞧她,似在估量什么,瞳底跃窜着两簇异光。
姚娇娇迎视着,略偏螓首,眸光轻缓地在他每道伤痕上梭巡——
“还会疼吗?”
左胸一震,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脸,声调略僵:“十三岁时的旧伤了,距今也已十多年,早无痛觉。”
她点点头,葱指不自觉轻绞,又问:“那……你报仇了没?那人他、他为什么要怎么待你?他是你们年家的大仇人吗?”
仇是报了,干得十分彻底。
他杀了他们,一刀一个。
一张又一张的脸,他记不得,反正全杀了,干干净净,杀得痛快,不能留任何活口,那是骯脏的……污秽的……可耻的……绝不留活口……
头忽地沉重起来,彷佛谁从后脑勺给了他一击,眼前景象顿时雾成一片——
好货!
不——
他试着绵长吐纳,宁定心神,可周遭挤迫着一股无形力量,如陷囹圄,而背脊竟渗出薄薄冷汗。
“年永澜?”
谁在唤他……
“年永澜,你怎么了?!”娇声清亮,猛地一记醍醐灌顶。
他狠狠一震,眼前浑沌被风吹开,倏地四散隐去。定神瞧着,姚娇娇正弯下身,拾起不知何时从他手中掉落的油纸包。
“连捧个馒头的气力也没,你真饿过头啦?”立直身躯,姚娇娇拍了拍油纸包上的尘灰,丽眸与他的目光相衔,不禁一顿——
“……你、你脸色好白,额上都是汗哪。”未经思索,她抬起红袖贴近?轻触他的脸。
他下意识屏住气息,直到胸臆疼痛难耐,终是重重喘出一口气,随即,又把姑娘家似有若无的娇美馨香融进鼻肺,他霍地一惊,这才发现两张脸靠得着实太近。
“你、你……不必麻烦。”身躯急退,他有些结巴,接着瞧也不瞧她一眼,牵着坐骑,几个大步已踏出巷弄。
“年永澜?”姚娇娇冲着他的背影唤道。
她不懂他眉心的峰峦,不懂他忽隐忽现的忧悒,不懂那张残容背后的故事,也不懂自己的心湖刚刚飘落了什么,她好似听见骚动,咚地一响,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喂,别走,你等等呀……”她跺了跺脚,仍追了去,也不清楚为何要唤住他,总觉得……多说说话也好,她不想他就怎么走开。更何况,他尚未完全解开她的疑惑,怎地便走?
此刻,两人再次置身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吵嚷喧嚣瞬地淹涌过来。
年永澜半侧脸容,眉目淡敛,原想要她别再跟来,话未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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