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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并不是那么悲悯苍生大爱无疆,至少在司马兰廷的危难面前他无法静下心来考虑“他人。”瞪着眼想了一晚上,苏子鱼振了振精神,准备天亮后跟祖越名辞行,即使自觉无颜也不能继续呆在平阳守下去了。
祖越名知晓他的决意并没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苏子鱼即使再热切可靠,再聪慧投缘,也毕竟不是将领,也不占据什么势力,对守城攻防并无多大助益,况且前往助解兄长之困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叹了口气致歉无法出力相助,叮嘱苏子鱼一路小心还让人牵了两匹快马来,算尽绵薄之力。
二人正说着话,因昨天苏子鱼带来消息而特别派出的斥候忽然回报:“西秦大军应有异动,豫武王帅先遣部队朝秦晋边界而来。本朝斗城西秦大将仇梌也朝另一座边城永石而去。”
祖越名脸色一肃,仰天闭眼道:“来得好快……”
苏子鱼唇色煞白,满眼黯然:“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们才提前来攻的。”
祖越名眼中迸射出坚毅的光芒,拍着苏子鱼肩头安慰道:“迟早都要来的,或早或晚情况都没有多大区别,你不用自责。”
苏子鱼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急喘两下终是再说不出要走的话了。
百卌七 无援之战(二)
虽有未雨绸缪,可事情仍然发生了。
三天前收到西秦传来的讯息后,就再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过。算算路程,苏子鱼大概是五天前落的网。
已经不能再等了……
从屋檐望上去,尚不满圆的淡月完全被遮盖在厚云之下,曲城的子夜黑沉而静谧,正是出城最好时机。如果再拖延半个月,等司马颙的主力部队穿过邺城退路大开,那时候损失会减少很多也安全很多,算计了两年的“全身而退”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可是,无法再等了。
司马兰廷眯着眼眸,转身间衣袖拂曳过光华的桌面,除了应声而灭的烛火不带起半点尘埃。奉祥等在门外,头脸全落在阴影里,在司马兰廷跨门而过时低低的说了一句:“王爷,保重!”
司马兰廷身形顿了一顿,微微侧过脸去看静静伫立着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了进出有他,一切都打点得妥当周全,一旦离开了去就会像突然换了手用筷子一般,处处不惯。可是奉祥必须得留在曲城,因为“司马兰廷”退守在曲城。
从来没有好好端详过这张脸,现在才发现奉祥也是长得一表人才的,如果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凭这般才貌想必会过得一帆风顺,至少不会英年早逝。他年初才和秋水成了亲,好像月前还有了喜讯,原本正值人生得意之时啊……
司马兰廷收回了眼光,想说一句:青州的老婆和孩子,不用担心。但这样一句话不像是宽慰更像是威胁,突然感到一种于心不忍。于是齐王大司马将自己的佩剑取下来,递给奉祥,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
奉祥眼眶一热,忍泪点点头,沉默着用双手接过了剑。司马兰廷没有再交代什么,擦身而过径直而去。
他们都知道,这一分别只怕是生死两重天,因为被留在曲城的,都是拖住长沙与河间的弃子。为了青州和它后面真正的“壁垒”,这子,必须得弃,还必须得弃得有价值。
弃子,是三万士兵、大半王府家臣。
一袭深紫色厚衣的司马兰廷很快消失在奉祥视野内,融入同样暗沉的夜色里。他脸上经过易容修饰已掩盖了原来过人的相貌,又刻意收敛了气势,此时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贩货商贾。这趟行路,可算得上真正的逃亡了,只是临时变作了救寻而已。
若不是苏子鱼在西秦出了事,真的司马兰廷本应该潜行往青州去,从此以后冷眼旁观中原的烽火屠戮,看谁占了洛阳成为下一个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唯一可虑的是,曲城这里的替身能不能完成任务,成功牵引住那两支临时团结起来的番王军队。司马兰廷跨出内院前最后一次担忧自己那微显稚嫩的替身,然后他就看到了“司马兰廷”。
一个真正的“司马兰廷”。
乌黑透亮的长发垂在雪白华贵的衣衫上,头顶的金冠闪闪灼灼划亮了夜空。俊美容颜上覆盖着冷酷之色,一双冰寒似的眸子投射出嶙峋锋利,眉宇间散发的英霸之气和举手投足间傲视天下的雍容,毫无掩饰的向人迎面压迫而来。
“像照镜子一样。”司马兰廷目光如电,扫视着眼前之人,平淡无波的话语听不出情绪:“也只有你才能达到如此效果。奉南自幼被训做替身,也难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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