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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交五元检查费,“哪怕已经作下寿衣,预备下棺材”,“也把体检表填写得好好的”。他们准备自己为自己挂匾:仁心仁术。作品用一系列笑料,把几个恣意行骗的“医生”的丑态暴露无遗。《马裤先生》写一个市侩主义者,在火车上只顾抖“派儿”,弄得周围的乘客不得安宁,茶房也被指使得团团转。作品的笔触夸张,写马裤先生喊茶房时,声音高到“站台上送客的跑过一群来,以为车上失了火,要不然便是出了人命”。这两个作品中的人物,个性特征极为鲜明,但是包含的社会意义并不深刻。《抱孙》写得好,它也是一个“笑话”,但是它里面包含了严肃的社会问题,不是可以一笑了之的。愚昧、迷信而又颇为自信的王老太太急于“抱孙”,在儿媳生产的过程中,闹了一系列笑话。婴儿生下以后,王老太太为给婴儿行“洗三”的古礼,强行从医院抱孙子回家,路上王老太太喷嚏不断,“都是照准了孙子的脸射去的”,“至少有二百多个喷嚏”。这样孙子到家也就得了肺炎,死去了。王少奶奶出院后也由于护理不当,伤口崩裂,加之庸医误人,不久也一命归天。作品的题旨在于说明如王老太太一类人的迷信和愚昧是可以杀人的;中国虽屡经变革,然而陈腐的陋习依然顽固地盘踞在生活的角角落落,落后和停滞的现象几乎随处可见。笑料的后面正隐藏着生活的悲剧。
把生活中的丑恶、卑琐、灰色、停滞、落后……加以廓大、集中、漫画化,是这些作品在艺术格调上的基本特色。它充满笑料,却又不显得轻佻、油滑,因为这些作品里透露着作家严肃的思考。当然其中也有些作品夸张失度,笑料杂陈而缺少深度,致使作品不耐咀嚼。
《大悲寺外》同上述作品不同,笔触是严谨的,内容蒙上一层伤悼的色彩,没有笑料。《大悲寺外》是一个悲剧故事。作家倾注全力以悲悯的感情刻划了“我”所尊敬的老师黄学监的形象。黄学监为人厚重,待人和善,视同学如自己儿女。但是他后来却遭到手工教师的暗算,被人砸伤。他重伤之下,仍执意要见学生一面。他对学生表示,他已经宽恕那个砸伤他的学生:“无论是谁打我来着,我决不,决不计较!”三天之后他死在医院里。他的死以及他最后诀别的“决不计较”的话语,对于丁庚——他受手工教师的指使伤害了黄学监——却变成了一生永难摆脱的威压。黄学监死后,他曾一度得意,但不久就陷于精神自我折磨之中。他每与人争锋,听见对方说“我不计较”时,就仿佛看见黄学监“头上围着那条用血浸透的红布”,精神上就处于恐惧和颤栗中。在丁庚看来,黄学监“用杀人不见血的咒诅”在他“魂灵上作祟”,“凡是我要成功的时候,‘他’老借着个笑脸来报仇”。二十年中,丁庚在自我折磨中一事无成,最后从家庭出走,住在大悲寺内,成了个“有妻室而没家,不当和尚而住在庙里”的流浪汉。他住在大悲寺,黄学监的墓地就在大悲寺外,“离他近我好天天来诅咒他!”这个作品暴露了当时教育界邪恶势力的猖獗;对忠厚、善良、富于博爱精神的黄学监寄于了深厚的同情;对于恶人丁庚的犯罪心理描写是逼真的,对他的谴责也颇为有力。但是这个作品也有缺点。作品过分渲染了黄学监的宽容对犯罪者丁庚精神上的威压,这种威压追随他、折磨他,使他无所逃遁。这样的艺术处理表现了作者的意图是要强调这种博爱、宽容对恶人的惩诫作用。这自然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这个作品流露着一种博爱主义的情调。
标志着作家对现实生活认识有了重大变化的作品是《黑白李》。这个作品写了黑李、白李兄弟二人不同的思想性格以及不同的生活道路。黑李的思想性格善良、软弱,他同《大悲寺外》中的黄学监虽然职业不同、遭遇不同,思想性格的主要方面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即都带有浓重的博爱主义的色彩。他同白李同时爱恋着一个姑娘。当他发现这一点时就谦和地退让了,为的是不伤害弟弟的感情。姑娘怪罪他,他又以负罪的虔诚求姑娘谅解。白李闹着要同他分家,他是宁愿把家产全部给了白李,也绝不答应分开,为的是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当他模糊地知道白李似乎有个可怕的、危险的计划在付诸实施却又不知道详情细节时,恐惧、担忧到了极点,在忧惧中,他开始跑教堂,为弟弟祈祷平安;他读《四福音书》,从中领悟到应当“为别人牺牲”的哲理。当他终于从王五嘴里确知白李的危险计划是要组织洋车夫砸电车时,自知已阻拦不住,于是悄悄蚀去了脸上的黑痣——他们哥俩长相原是极相象的,只是黑李眉心多了一个黑痣——准备在必要时代弟弟牺牲。砸电车事败,白李远走他乡,反动当局把黑李当做白李逮捕,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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