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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兴之所至随意挖苦时说的话,差一点让他昏倒。
五点钟时,他打铃唤来了仆人,吩咐他收拾好他的东西,乘夜车回伦敦,八点半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他决定不在塞尔比庄园过夜了。这个地方凶多吉少。死神游荡于光天化日之下,衣林的草丛已经溅上了血迹。
然后,他给亨利勋爵写了个条子,告诉他自己上伦敦看医生去了,他不在时,宾客们请他代为招待。他正把条子放进信封,敲门声响了。侍仆告诉他猎场看守求见。他皱了皱眉,咬紧嘴唇。〃叫他进来,〃他犹豫了一阵子后说。
这人一进门,道连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支票簿,摊开放在面前。
〃我想你是为早上不幸的事故来的吧,桑顿?〃他拿起一支笔来说。
〃是的,老爷,〃猎场看守回答。
〃这可怜家伙成家了吗?有没有家眷需要他抚养?〃道连问,显得有些不耐烦。〃要是有,我不想让他们缺衣少食的,愿意给他一笔钱,你认为需要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老爷,所以我冒昧来打扰你了。〃
〃你不知道他是谁?〃道连有气无力地问。〃那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人吗?〃
〃不是,老爷。从来没有见过他。好像是个海员,老爷。〃
道连手中的笔蓦地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一个海员?〃他惊叫道。〃你说是一个海员?〃
〃是的,老爷。他看上去好像当过海员,两只胳膊都纹过,反正有这类东西。〃
〃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吗?〃道连说,身子往前凑了凑,带着惊异的目光瞧着来人。〃有什么东西能表明他的名字吗?〃
〃有些钱,老爷……不多。还有一支六响手枪,什么名字也没有。看上去像个正派人,就是粗了些。我们估计他是个海员。〃
道连惊跳起来。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希望,并疯也似的把它抓住了。〃尸体在?〃他大声问。〃快!我得马上看一看。〃
〃在家用农场的一个空马厩里,老爷。我们那些人都不想往家里
放这样的东西。听说尸体要带来坏运气的。〃
〃家用农场!立刻上那儿跟我碰头。告诉马夫牵一匹我的马来。不,你别管了。我自己上马厩,这样节省时间。〃
不到一刻钟工夫,道连·格雷便以最快的速度策马奔驰在长长的大道上了。树木像列队的幽灵扫过他身旁,杂乱的阴影横陈在他面前。有一回牝马在一根白门柱旁突然转向,差一点把他摔了下来。他用鞭柄狠揍了一下马脖子,马像箭一样划破了暗沉沉的天空,蹄子下石子乱飞。
最后他到了家用农场。有两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他跳下马鞍,把缰绳扔给了其中一个。马厩的远端闪着灯光,似乎告诉他尸体就在。他急忙朝门走去,伸手去拉门闩。
他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处于某个决定成败的发现的边缘。随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另一头角落的一大堆麻袋布上躺着一具尸体,穿着粗劣的衬衫和一条蓝裤子,脸上盖着一块血迹斑斑的手帕,旁边的瓶子里,插着一根做得很粗糙的蜡烛,发出噼啪的响声。
道连·格雷打了个哆嗦。他觉得那块手帕不能由他的手来拉开,于是便叫了一个农仆过来。
〃把那东西从他脸上拿走,我想看一看,〃他说,一面抓住门柱当作支撑。
农仆拉开手帕,道连往前跨了一步。他嘴里迸发出一声喜悦的叫喊。树丛里被打死的原来就是詹姆斯·文。
他站在那里,看着尸体,足足有好几分钟。他骑马回家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泪水,因为他明白自己从此安全了。
第十九章
〃你何必告诉我你要从善呢,〃亨利勋爵叫道,把白皙的手指浸在装满玫瑰露的红色铜碗里。〃你已经十全十美了,请你别改啦。〃
道连·格雷摇了摇头。〃不,哈利,我这辈子干了很多坏事,以后不干了,明天起开始做好事。〃
〃昨天你在哪儿?〃
〃在乡下,哈利,我独个儿呆在一个小旅馆里。〃
〃好家伙,〃亨利勋爵笑了笑说,〃在乡下谁都能学好。那里没有诱惑,这也就是乡下人极不开化的原因了。文明绝不是唾手可得的。人要达到文明有两条途径:一条是使自己有教养;另一条是使自己堕落。乡下人两个机会都没有,所以停滞不前。〃
〃教养和堕落,〃道连重复了一下。〃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