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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方山易学的传人。方山易是什么呢?学佛的人都知道是唐代的“枣柏大士”李长者所创,他写了四十卷《新华严经论》,把《华严经》和《易经》融为一体、打成一片,用《易经》的框架、六十四卦的框架来阐述《华严经》。这位老太太叫林际微,她把方山易的秘笈对本光法师倾囊相授,所以本光法师又成了方山易学的传人。我跟本光法师前后二十多年,感受很深。从佛教的基本教义、唯识学的大义、般若中观的精义、华严的体系、禅宗的修持、禅法的提持等各方面,本光法师都一一作了交代,涉及渐修、如来禅乃至祖师禅。
史:本光法师传授学问的特点是什么呢?
冯:本光法师的确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说,佛法要学好,儒家、先秦诸子、孔孟老庄荀这些都要学,法家的韩非、商鞅这些也要学,《史记》《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这些更要学,唐诗宋词要学,《金瓶梅》《红楼梦》也要看,乃至西方的,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康德、黑格尔的也应该学,马克思、斯大林的也要学。特别是斯大林的,为什么学斯大林的呢?因为斯大林的东西有极高的斗争艺术。毛泽东思想更要学,毛泽东思想是当代中国的马列主义,当代中国最高最活的马列主义。老先生当时就是这样指导我们的,他说你们别犯傻,去学什么“老三篇”,什么《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为人民服务》,这些不要看。你们要看毛泽东的《论持久战》《中国革命的战略和策略》等一类文章,这些是大智慧的文章。1969年我皈依本光法师的时候,他就这么“胆大包天”地说。正是因为这些老和尚、老一辈有这样的胆识,敢于这样教化,所以那个时候真的学得入木三分。他的教育方法对我们来说,入骨入髓呀!
冯学成 君子以正位凝命(4)
史:这样看来,您在青年时代能跟着这样了不起的老师求学,也是有着非凡奇遇的啊!
冯:这就是缘分啊!那个时候,我在江油有海灯法师,回到成都有本光法师,于是根本就不闹“革命”,也不愿意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几乎天天跟在这几个老和尚身边,亲近他们。那个时候一穷二白,大家都没有钱,但是有的是时间。在“文化大革命”的阴影之下,他们怕传统文化的传承断绝在自己手里,也愿意把他们的所学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地教出来。正因为如此,当年这些老师特别是本光法师给我奠定了综合的国学基础,孔、孟,老、庄,佛教,包括西方的哲学。后来我在监狱里面,一待就是八年,好在有这样的基础,就像牛吃了一肚子的草,在一个僻静处,细嚼慢咽地反刍一样,把前些年在那些老先生、老和尚那里受到的教育、获得的知识慢慢消化,慢慢整理,慢慢去感受,慢慢地体会。这八年监狱生活确实相当于“闭关”,没有妄想可打,到那里就是死心塌地去干这个事,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得精神病。靠着这些古今中外的文化理论,我才能平安地从监狱里“活”出来。
史:我知道您在上世纪80年代,除跟本光法师学习以外,也跟贾题韬老先生很亲近,算得上是贾老最看重的学生。贾老曾经跟南怀瑾的老师袁焕仙老夫子一起创办维摩精舍,是现代佛教居士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之一,精通禅宗及法相唯识净密诸宗,在道家的丹道功夫上也非常出名。谈谈您跟贾老学习的情况吧。
冯:我最早认识贾老是在1974年,但真正亲近他老人家,是1983年从监狱里出来才开始的。贾老算是我在学修上的“博导”。记得李绪恢老师带我去见贾老的时候,介绍说这个年轻人在禅宗上有较高的造诣。贾老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完全是一个老禅师要跟我见“真钢”。他问我:“你给我说说看,你现在都有什么见地?”我当时很年轻,胆子也大,就上前一步大声跟贾老说:“好,您听着!”结果半天没有下文。贾老很奇怪,就又问:“我听着呢,你说啊。”我接着大声说:“我早就说完了!”贾老很高兴,说:“好!年轻人,有来历!”从此贾老对我也就另眼相看。那时候刚恢复宗教政策,贾老已经七十多岁,也是刚平反不久,担任省佛教协会的秘书长。从那时起一直到1995年贾老去世,我差不多都跟在他身边,一边学习一边当助手。1987-1988年期间,贾老在成都文殊院开讲《六祖坛经》,当时我是总招待、总接待、总侍者,招呼应酬全是我的事。那时贾老住得远,交通很不方便,我就在自己的自行车旁边加了一个座,变成了一辆简易的人力三轮,成都人叫它“火巴耳朵”。我每周到时间就骑上“火巴耳朵”去接贾老上课,上完课又骑车送贾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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