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2 页)
取新名字的时候,跟我一起来改名字的男生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不可以帮他一起想个新的名字。
我看着他瑟缩着,眼神躲闪着,鼓起勇气字斟句酌的问我
“你……你好,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也想个新的名字,如果觉得麻烦就算了……”
我欣然应允,于是我们开始坐在那儿绞尽脑汁的想着应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我坐在那儿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听了身旁男生的建议,取了忧愁的忧的谐音,优字,希望我以后万事无忧,柚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因为我喜欢吃柚子,我希望以后都能随时吃到我最喜欢的柚子,而不是看别人吃。
梅优柚,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我为丢掉过往迎接新生的自己而高兴,也为了这个名字所承受十八年异样目光的自己而难过。
“梅二妹,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你看你看,就是她,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梅二妹……”
“梅二妹……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名字和她的人一样土”
“就是她呀……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我耳边的声音在十八年后的今天终于似乎是消失了一点点。
我帮那个男生想了一个新名字,祁希明,我说,我祝你以后的生活都能充满希望和光明,他欣然接受,腼腆的笑着感谢我。
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很高兴,但我并不想把我的喜悦分享给他们,因为我想不会有人为我高兴。
妈妈偷偷为我买了一个小蛋糕,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她说祝我生日快乐。
我想了想,还是把户口本递过去,我告诉她,我改了一个新名字。
妈妈念了两遍我的名字,摸了摸我的头,她说,这个名字很好,无论你叫什么名字,都是妈妈的女儿,妈妈都只希望你健康无忧,平安顺遂,这个名字很好。
我松了一口气,对妈妈说
“谢谢妈妈”
爸爸是第二天知道的,我没见到爸爸,妈妈说,那天晚上爸爸看着户口本我的那页,一夜未眠,只余散落了满地的烟蒂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或许他为我开心,或许没有,我不清楚,但我希望他同样为我开心。
十八岁,我思来想去,还是做了决定,我选择留在家里了。
我在家附近的镇上找了个简单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我无需为生计烦忧,也无需担心房租水电做饭刷碗,每天回家都有做好的餐食,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无需小心翼翼的讨好,伸手要来的东西比起自给自足终归是差了点儿意思。
人似乎总是对不属于或者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降低自己的姿态想要得到那一点不属于自己的亮光。
我看着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讨好,突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从我家到小叔家的路只有两分钟,她却走了一辈子也没能走到小叔家门口。
她蹒跚的脚步走走停停,她手里每次都提着繁重的礼物,但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她站在门口,犹豫着,徘徊着,门口的人走走停停,都对这个陌生的老人投去奇怪的目光。
门终于开了,门里的女人并没有走出来,她虚伪的笑着,眼睛看了一眼老人手里的东西,她慌忙递上,眼神里带着祈求,妄图用手里的东西换来一丝丝体贴入微的关怀,可惜没有,她的手里变得空空荡荡,像是女人从来没有开过门。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她如此可怜。
父亲的爱给的太多,她肆意挥霍,小儿子的爱给的太少,她如履薄冰。
这个世界大抵是公平的,有失亦有得,我想,人总在追求仰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却从不肯低头看看身边拥有的,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过去的不必介怀,因为你的追求和仰望都是徒劳无功,唯有抓得住眼前方能无愧于心。
这条路,我走了多年才通透起来,许多年之后,迷雾散去,道路之上一片平坦,我无畏荆棘。
谩骂声依旧如雷贯耳,我此刻看她却只觉可怜可悲。
老太太的一生并不安稳,娘家没有兄弟,她的母亲只生了她们姐妹四个,在她们成长到十九岁那年因为一场婚姻各奔东西。
在那通信和交通都并不发达的年代,远嫁两千公里需要的不只有勇气,婚姻带走的也不止她的姐姐。
鞭炮声响,红裙落地,此后,只留一人还在这片故土等待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