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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时间,嘴上虽然那么说,可心里想想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卢福林这孩子。卢福林来时,陈旺宗和苗香菊都看到了,心里也明白是怎回事儿,后来看到卢福林从屋里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爹那屋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就有些担心,苗香菊冲门外呶呶嘴,陈旺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
看到进来的是大儿子,陈隆毓的表情赶紧变了变,问:“还没睡呐,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对于这个大儿子,陈隆毓心里的感觉一直怪怪的,一来可能是因为陈旺宗离家的时间太久,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爹,十几年的变化太大让他总觉得有些陌生;二来陈隆毓总觉得儿子过去之所以走上那条路和自己的关系很大,想到儿子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心里就觉得愧疚。陈旺宗不知道爹心里的想法,他也看出爹的异样,就觉得或许是自己回来给他添了麻烦,毕竟家里还有个后娘和两个异母的弟妹,关系肯定不好处。
“嗯,这就睡,看到爹这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陈旺宗有些慌乱地回答。
陈隆毓点点头,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下说吧。”
陈旺宗答应了一声,回到家里已经快两年了,爷俩好像还没有坐在一起单独说过几回话。住在各自的屋子里,陈旺宗每天都要去生产队干活,有时候一天都碰不着面儿,见到时旁边又总会有其它人在,想好好唠唠的机会还真不多。今天看到屋里只有爹一个人,估计二娘是看到卢福林来了,就故意躲进自己的睡房里不出来,现在说不定已经睡下了,于是就坐了下来。
陈旺宗坐下后,陈隆毓就开始说话,可脸却朝着另一侧,眼睛根本没有看儿子,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年轻人总是好冲动,过阵儿时间他自己会想开的。”陈旺宗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虽然谁都没提什么,话也说的没头没尾,可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陈隆毓又叹了一口气,“我们陈家现在也就靠旺喜了。”说着,这才看了看陈旺宗,这一看让陈旺宗的头不由就低了下去,眼皮耷拉着也不敢抬起,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陈隆毓也没再接着说,而是突然问:“旺业整天都看不到人,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在陈隆毓的三个子女中,小儿子旺业无疑是最不讨他喜欢的,由于从小就有花二娘的娇惯,养成了不听他管教的毛病,小的时候上房爬树偷鸡摸狗不断地惹事生非,长大了就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开始时陈隆毓还着急上火,慢慢也就死了心,知道指望他来兴旺陈家的祖业还不如指望一条狗,陈隆毓在有一次气急的时候就是这样骂的。不过骂归骂,骂完之后他还是你的儿子,天底下哪有父母不关心子女的?现在的陈旺业也二十多岁了,讨不上媳妇你得愁,整天在外面不知混些什么还是你的心事,这万一犯了什么错误……
“旺业他挺好的。”陈旺宗赶紧告诉爹,“他在生产队里赶马车,活儿不累,就是有时候时间太靠,没个准点儿放工,可能回家时你已经睡了,所以看不到他。”
陈旺宗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陈旺业确实是在生产队里赶马车,那时候村里还没有拖拉机,去乡上送粮去地里送肥往村里拉生资拉建材等等,都离不开马车,所以生产队里有专门的马车队,自然也要有专人负责饲养和驾驶。陈旺宗说的没错,马车队里没有太重的体力活儿,确实不太累,所以这样的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陈旺业的人虽然浑,但脑子并不笨,从乡绅富豪家的大少爷到地主恶霸家的狗崽子,巨大的落差让他对世道的体会比别人更加清楚,他深切地知道目前什么对他最有用,小的时候,村里一般大的孩子都骂他是狗崽子,他还经常和人家满地滚着厮打,现在他肯定再也不会了,别人说什么他都会老实地听着,甚至还要点头哈腰地迎奉着,当然,后种情况要分对方是谁,如果是马革命,自然就毫无疑问。
马革命和陈旺业差不多同年,从小就在村里一块儿长大,不同的是开始那十年是陈旺业整天一口一个穷小子地打骂着马革命,马革命时不时地要和他发生冲突,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马革命被打碎了牙齿却只能咽到肚子里;后来这十年是马革命一口一个狗崽子把陈旺业呼来唤去当奴才使,陈旺业却始终笑容满面恭恭敬敬地跑前跑后真的像是个奴才。陈旺业如此忍辱负重,自然有他的想法,而且这些心机也没有白费,这几年马革命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似乎已经忘了他是地主家的狗崽子,也忘了以前他们是怎样苦大仇深,竟然连阶级界线都不要了和陈旺业称兄道弟起来,甚至在很多人眼里陈旺业就是马革命的心腹死党,要不陈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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