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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件事还在当时的《大公报》上登了出来。在当时的陪都重庆，几十个河南籍的国大代表和省参议员联名弹劾汤恩伯，这事也列为汤恩伯的罪证之一。

日本人打过了黄河。

几十万国军招架不住几万日本人的进攻，节节败退，许多地方没有打仗就让日本人占了。只有许昌、洛阳的守军进行了顽强抵抗，守洛阳的部队是刘茂恩的十五军。官兵多是豫西子弟兵，十四爷当时在十五军警卫营当连长，战斗中屁股上挨了一个炸子，崩掉一大块肉，回到家里养伤。十四爷说，十三军大米洋面吃不完弄到黑市上卖高价，也不肯借给十五军。十三军的枪炮最好，和日本人一碰面就跑。现在洛阳只有十五军在跟日本人拼，警卫营也拉上前沿，弟兄们死伤大半。官长天天通过电台请蒋鼎文、汤恩伯派兵支援，汤恩伯却不派一兵一卒。十四爷说，已升了集团军司令的刘茂恩在日本人围城前就逃到城外，我大伯跟着刘茂恩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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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锯地带》13（2）

十三军在前线打了败仗，溃兵们一股一股经过这里向西退，这些人打了败仗还想叫老百姓慰劳，跟人们要吃要喝。人们说：“来吧，到家里来，家里有小米汤白蒸馍。”趁大兵们吃馍喝汤，人们抄起他们的枪，一拉枪栓：“滚你们的蛋，以前借着抗日跟老百姓要粮要草，祸害人。日本人一来，你们跑得比兔子们还快。滚你们妈的蛋，枪、子弹、手榴弹都给老子留下，你们打不过日本人，看老子咋跟日本人干。”各村都缴了溃兵不少枪弹。开始时候人们光缴十三军的枪，吓得十三军的官兵不敢说他们是十三军，后来就乱了，人们见溃兵就都堵住缴枪。只有三十八军、十五军的官兵受优待，人们不仅不缴他们的枪，还管他们吃喝。三十八军和十五军战前在这一带驻防时，纪律差不多。这次三十八军在虎牢关打得也相当凶。三十八军的官兵们说，老蒋把重炮都给了十三军，让三十八军的弟兄们用大刀和手榴弹和鬼子的坦克拼，上去一个团，下来不到一个连。这样一来，人们更恨十三军，十三军的装备好，每个大兵身上都有一个洋瓷饭缸，还有小钢锨、小洋镐，大小是个官，口袋里都有银洋。记起他们作的恶，看到身上的好东西，人们更加起劲地缴他们的枪。老百姓起来缴溃兵的枪，地方武装也想发洋财。上官开基带着自卫团的人马缴溃兵的枪，自卫团人多势力大，专捡大股的溃兵下手，得了不少枪炮和财物。

溃兵经过石泉，石泉紧闭寨门，除了三十八军和十五军，其他部队一概不管吃喝。对三十八军和十五军也是区别对待，对三十八军是敞开寨门，让官兵进来热情招待，对十五军是将饭菜送到寨外。对其他溃兵，既不招待也不缴枪，两下互不相扰。十四爷鼓动爷们去缴十三军的枪，三爷也曾心动。十八太爷却说，他们毕竟是咱中国的部队，这种事咱村人不能做。三爷听十八太爷的话，没有叫爷们白天公开去缴溃兵的枪（夜里也弄了不少）。十八太爷还让人烧了开水，拿了些黑馍、红著放在寨墙外边，用黑馍红薯换了溃兵不少子弹、手榴弹。

日本人来了。国民党的其他部队都跑了，只有三十八军抵住和日本人打。那年的麦子长得好，路边的麦子有大半人高，日本人怕中埋伏，一边走一边端着机关枪对着麦地：“突突突、突突突”，打过仗的麦地，麦子被人马踩压倒，被炸弹炸着火。有的麦子地还被挖成战壕。看着被糟蹋的麦子，人们的心疼得滴血。人们的心情很复杂，既恨日本人，向着三十八军，又希望三十八军不要在这里和日本人缠着打了，想让他们转到别处和日本人打仗。

三十八军的一部分官兵被日本人围到石泉北边的馒头山上。白天，鬼子中队长田木带着翻译官来找三爷，说三爷如果配合“皇军”打三十八军，缴获的枪支弹药和一切物资全归石泉。三爷立在寨墙上大声说：“我们石泉的人马只打那些想进来祸害我们的人。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们只管打吧，我们谁也不帮。”可是到了晚上，三爷带着一部分爷们偷偷运动到野鸡岭，和来增援的三十八军部队接上头，摸到日本人后边出其不意猛烈开火，把日本人的包围圈打开一个口子，把被围的官兵接了出去。

日本人占了县城，听说把各大粮行的粮食都装上汽车拉走了。又听说，城里各家又给日本人集了好多大洋，日本人就开走了。一部分日本人往西走，一直走到陕州，进了陕州城。另一部分日本人往东走，走到县城东边五十多里的石门镇却不走了。石门东边五十多里就是洛阳，石门镇依山傍水，易守难攻，自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