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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亮上边去的目光收拢回来。 “好吧,那么再见。嗯……如果可能,再联系。”言语间有一股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之气。 “再见。”维伊的脸孔也难得地泛起了沉闷的海洋的颜色。她一晚上都是笑着的,这忽然而起的深沉的海洋色,使林子梵立刻闻到了混杂着热带青青植物的海风气味。 他们的分手比起刚才酒吧外边的那场隆重的告别仪式,显得过于潦草、随意甚至于冷漠,好像是单位办公室里的同事,明天一早还能见面一样漫不经心。 林子梵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当出租车如同一股流水唰地一声从维伊身边一闪而过的瞬间,林子梵望了望车窗外边维伊那鲜亮的稻草一般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濒临某种莫名的绝境,身上泛起一阵空旷的冷。 他感到自己在无尽无期的大海里已经漂泊得太久了。长时间以来,他在空空荡荡的生活的水面上浮游,连根稻草也没有抓到。在这一瞬间,维伊那渐渐远去的鲜亮的背影,的确使他想到了“稻草”这虚幻的流动之光,一根水中的稻草,虽然不能救命,但毕竟给人以假想的希望。能够假设一个希望,是多么美好。 那“稻草”青亮的光泽,在黑暗中只虚幻地跳跃闪烁了几下,很快就被茫茫夜色这一张庞大而真实的画布吞噬了…… 4 时间不逝,圆圈不圆 雨这东西就怕下起来没完,窗户外边石板路上的雨水像堆积得厚厚密密的虫子,绵延着有声有色地乱爬,把人们的腿脚封锁在房子里动弹不得,时间久了,人心里就如同长了荒草,七上八下,凌乱得不成方向。 九月的P城,仿佛变成了梅雨季节的南方城市,天穹漏开了无顶之洞,单调的雨声像乏味无聊的人声一样堆积成片。林子梵心里的荒草已经绵延了三天三夜,拢都拢不住。天的颜色与他的脸色一样灰沉。    
时间不逝,圆圈不圆(8)
雨季显然不是缘由。 以前,林子梵是喜欢下雨的。他不太喜欢那种太阳当头、灯火通明的“艳阳天”,仿佛家家户户的屋檐上都挂满了喜庆的彩灯,或者空中布满了热辣辣的天使的眼睛,使他无处藏身,更不敢抬头向天宇凝望。 他曾经听说,阳光绚烂的日子,“天使”容易下凡人间。可是,他有点恐惧那种洁白无瑕的“天使”,“天使”的不食人间烟火总是使他觉得她一定很瘦很瘦,瘦得像一条影子,没有体重,立不稳,不扎实,连同她的爱也不足盈握。 关于“天使”一定很瘦这个奇怪的逻辑,林子梵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 他始终以为,有缺陷的女人才是真实可感的,才可能拥有结实的情感。他不怎么相信“天使”这种虚幻缥缈的圣洁完美之物,他以为那不过是人类对于神话的美好向往罢了。 “天使才佩带利剑呢!”他总是这样说。 至于上帝,他不太想得清楚。反正大气污染得如此严重,上帝站立在人类企及不到的云端高处,被身下混浊的气流阻隔着,人们望也望不到他。但是,林子梵空落的双眸是渴望上帝存在的,哪怕只能望到上帝的一个脚趾头呢。 以往林子梵一直都喜欢雨天,阴霾的天色最适合追忆往事,追忆是需要一种精神的“黑洞”的,这种身体内部的“黑洞”与黯淡的天色不谋而合,迎合了他追忆往事所需要的氛围,使之顺畅地延伸。 但是,这几天的阴雨绵延,却使他烦躁不安,他的神思始终无法专注地沿着往日那“黑洞”伸展。物质的肉感的但又绝不仅仅是物质的肉感的维伊的影子,始终缠绕不去,他的神思扭结在一个绕不开的扣结上——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也太不负责任了! 进而又想,人家是你什么人,要对你的不愿她离去的念头“负责任”? 可是,有某种东西刚要开始就又要离去,这样的开始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翻来覆去,倒四颠三。 正好林子梵这两三天手里有心无心地翻弄着克罗齐的一本书,其中有一段使他对当下的处境发生了联想。 书上说,历史其实是人们受当下的情境触发而被理解和接受的,只有出于对当下的兴趣,人们才会去研究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老事,所以,它不是针对历史本身的兴趣,而是针对时下的兴趣。 林子梵就此想到,如果把克罗齐的时间轴由向后的方向改换成向前的方向推移,人们对未来的关注其实也一样是由对当下的兴趣产生的。但现在,如果一定要把未来与当下割裂开来,也就是说,假设未来不存在,那么对时下的兴趣势必会变得空落无着,变得焦虑而可疑。 林子梵的烦躁不安正是缘于此。 毕竟,维伊是诱惑了他的人,这诱惑当然更多的是感性的,触觉的。他不能自已地回忆她在烛光黯淡的酒吧里流光溢彩的眼风,她在盥洗室中忽然半醉半醒地倒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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