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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从来都教育我们“人穷,水不穷”,尽管当年我的伙伴们,好多头上都煮着“白米饭”。
我惊恐得欲哭无泪。
教室楼下的厨房里不是有锅吗?大铝锅,周校长买给我们集体蒸饭用的。于是除了身上穿的,我将所有的衣服裤子袜子连同被褥一股脑扔进铝锅,点燃煤块,熊熊地烧啊煮啊!煮了半下午。
结果是除了几件内衣和一条牛仔裤基本没变形,其余一概面目可憎:卷的卷,皱的皱,严重缩水!我沮丧得要死。
好在哥哥寄来御寒的衣物跟着就收到。
过几天在同学家里住了一夜,又引虱上身。当然,这次长智了,只烫了内衣。
之前一直没见二姐家的孩子们洗澡,我也是。后来在学校的厕所里,烧一大锅水,隔几天洗一次。
这又要回过头去说。住校的头十来天,堂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了怪味胡豆,夹心饼干。依彼年月的通讯,这样的突然很正常。
“二爷二娘急懵了,二爷挖土把自己脚背挖一锄,有人听喳闹客说莫幺妹崽被卖了,卖到深山老林里,整天吃野菜和糠(猪才吃野菜和糠呢我想)”。堂兄说,所以二爷喊我来把你弄回去。哦天哪,我说我不在信里告诉他们我很好?读书呐!
堂兄嘴里的喳闹客,是从遵义送我到二姐家的表叔,估计他是见了二姐家的样子,回去对乡里人说了,然后以讹传讹,最后传给了我的父母。
在二姐家住了一夜,堂兄便走了。临走反复问我:回不?我轻声说不,说不的时候,我的眼泪又不争气了。像新入园的幼儿,大人送哭一场,大人来接,又哭一场。
其时,我有点动摇。是啊,只要我愿意,两天不到,我就可以远离饥寒,孤独,恐慌和无助。离开我不喜欢的二哥、老师、眼镜师范生。
十
眼镜师范生,他的姓氏我已忘记。也许,他不是坏人。我和他的说话,也就是在厨房里学生与老师之间的礼貌与客套!
他把信从门缝悄悄的塞进来。字和内容都不生动,不能打动人。即便生动了,那时那地,我会被打动吗?不,丝毫不会。
我有情,有爱,我的情和爱,在我的家乡,根蒂那么深刻。我的家乡说不上水肥土美牛羊壮,可它辽远,旷达,阳光!哪像了这里,睁眼是山,闭眼是山,起点是山,终点是山,又冷又硬……
他的最后一封信,只有三两句: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户口迁移过来了,也参加中考了,考分也够高了,然后你就可以被顺利录取飞黄腾达了?错,只要有人去检举,你的成绩就等于零。他甚至把红姐写进了信里:包括你贵阳学校的同学,一样,只要一封信,她就哪里来哪里回。
我决定哪里来哪里回了。红姐二姐周校长,他们要留我,可是我不能留我!
没给二姐说。第三天我就起身了。
眼镜怎么就知道了我要走呢?尹老师告诉他的?
我走的那天是个星期六,学校里好像只有他和我两个人。
一身白衣白裤(那年兴那样穿),坐楼梯间,怀抱吉他,忧郁着看我收拾衣物,这个印象很深,一直弹《站台》,一直弹。
当我经过他时,他干脆把腿支起,抬眼望我,说,你还转来吗?他居然泪下了。
怎么不孤独?怎么不孤独得下泪呢?眼镜,最起码他是从县城的师范校出来的,来这里,明晃晃的闭塞,冷清,他也就十*岁,或者二十出头吧,但他示好的方式,却是如此的幼稚,可叹,可怜。
松花至遵义客车启动的那刻,我就知道,我是转不去了,像二姐的话:回不去了。觉后来周校长和红姐和二姐都失望了,我觉得对不起,伤害了他们,对自己的话没能负责!
我的中考移民,就这样从开始到结束,为时两个月,短暂而漫长。
回到家里,母亲自是欣喜的无语凝噎,她其实已经后悔让我去了遵义。父亲坐地坝埋头裹叶子烟。除了吃睡,我几近自闭,轻松不起来,想起前尘后世,路在何方。
次年三月,阴差阳错或说机缘巧合,我入读了县凌云职业中学幼教专业,1992年7月顺利毕业,从此与幼教结下了一生的缘分。2000年9月,我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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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林格:不仅仅是青春(1)
塞林格:不仅仅是青春
子默
他是一个拒绝公众的作家,这使得在他去世之际,悼念文字或追思文字都显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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