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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没钱医治,从医院的病床上回到家里,眼睁睁地没有一点儿办法,素兰断然不会走上这条路。她先去找了几乎所有能够找到的亲戚朋友,但她实在不能怪大家心狠不帮她,都是穷苦人,吃了上顿吃不成下顿的主儿,谁也拿不出那么大一笔医药费呀。没有办法,她回到娘家,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她希望父母能够疼疼自己,给自己一点儿救命的钱,只要丈夫的病好了,就可以干活儿了,就可以赚来钱,一切都能够周转开来。
可是,走进家门,她把已经拱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看见母亲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也病倒在床上,好多天了,母亲知道她丈夫已经病了,怕她着急,给她雪上加霜,一直瞒着她,没敢告诉她。做母亲的还不懂得女儿的心思吗?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连着自己的肉啊,母亲知道她干什么来的,张着干瘪的嘴,却不知该对女儿说什么才好。女儿先开了口,堵住了母亲的嘴,说是知道母亲病了,特意来看看的,还一个劲儿地怪罪母亲,怎么一直不告诉自己。
母亲望着她,半信半疑,思忖着自己生病的消息一直对她封锁着,是谁把消息走漏的呢?她已经很难了,自己帮不了她,为什么还要给她添乱加堵呢?母亲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对她说自己好多了,安慰她不碍事的,让她赶紧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她明白母亲的心思,再一次先开口堵住了母亲的嘴。她告诉母亲,她很快就能够找到活儿了,就能够挣着钱了,而且活儿还不错,挣的钱也不少呢,可以帮助丈夫治病,也能够帮助母亲治病了。她还特意强调这次来家,就是为了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好让母亲放心。
母亲再一次望着她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临走的时候她还一再对母亲说,拿到工钱后,她一准儿马上给母亲送过来!
可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禁不住落下了眼泪。到哪儿去找活儿干呀?到哪儿去给母亲找钱呀?但情急之下,已经对母亲把话说出来了,她被自己逼上了悬崖,无路可退。这时候,她才想到了卖身这个最不得已的事由来。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以前曾经在小报上看过的对北京八大胡同的介绍,她想去那里,大同的人谁也看不见,自己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虽然,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作为一个女人,除了自己的身体能够卖点儿钱,她还能够有什么出路呢?
回到家里,她发愁该怎么对丈夫说这件事。一路上,她都在发愁,好端端的,去北京的八大胡同当一个妓女,但凡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这么干的呀。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她吞吞吐吐地把这事说出了口,丈夫竟然点头同意了。这让她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丈夫,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似的。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丈夫忽然蒙头大哭起来,那哭声打雷似的,让她一时不知所措,非常害怕。丈夫对她说:找条活路吧,我知道我是快不行的人了,就别再牵累你了。临死再搭个垫背的!她抱着丈夫说:别这样说,我把钱挣了来,你的病就有钱去治了,我还会回来的。夫妻两人哭成一团,哭成了泪人,就跟生离死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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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日子定格在那里无语话沧桑(2)
素兰不是被人所逼,而是被生活所逼,走进了八大胡同。现在的年轻人,一般很难理解那个时代如素兰一样的女人。事非经过不知难,如果仅仅从现在的道德意义上来评判素兰,显然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无比绝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比起人的生命来,作为人的尊严最外化的脸面,已经显得是那么不值钱了。这是女人从事的一种最古老的职业,我们可以指责这种职业的万恶不赦,却不应该从简单的道德意义上,居高临下指责这样的一个女人。
素兰进的是八大胡同里的双凤院,老板先给了她350法币,我现在算不出来,这350法币折合人民币,到底值多少钱,在当时又能够解决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这区区350法币,就把一个女人一生的命运转变了,素兰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昂贵了。
拿着这350法币,订了三年的合同,素兰当了一名“使钱压账的”。这种妓女,就是如素兰一样先使用妓院老板一部分钱,还清债务后再恢复自己的人身自由。很多这样的妓女,合同满了,债务还清了,但已经没有归家的路可走了。有的是没脸回家见人,有的是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习惯了,不愿意再回去受苦受累,便当上了“自混的”。这种妓女,自己在外面有房子住,甚至有家有孩子,到妓院来卖身赚钱,和老板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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