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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天,”盖普说,“他女儿也摔跤?”
“不,她读很多书。”珍妮称许地道。
“听起来好刺激啊,妈,”盖普说,“你可知道把我跟摔跤教练的女儿送做堆,会断送我的脖子?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可是珍妮还真没有这种算计。她真的只考虑到摔跤练习室,还有恩尼;她对海伦的感情纯属母性,她年轻粗鲁的儿子提到作媒——他会对年轻的海伦发生兴趣——珍妮大吃一惊。她从来没想到儿子会对任何人感兴趣,以那种方式——至少她以为,他还要等很久才会对这方面的事感兴趣。这让她深感不安,她只能对他说:“你才十五岁。记住。”
“喔,那他女儿几岁?”盖普问,“她叫什么名字?”
“海伦,”珍妮道,“她也才十五岁。还有,她戴眼镜。”她伪善地补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对眼镜的观感;说不定盖普也喜欢眼镜。“他们从爱荷华来。”她又道,觉得自己是个比史迪林校园内屡见不鲜的纨袴子弟更令人憎恨的势利鬼。
“老天,摔跤!”盖普再度呻吟道,珍妮见他放过海伦的话题,松了一口气。珍妮对于自己如此明显地抗拒这种可能性,觉得有点尴尬。那女孩很漂亮,她想道——虽然不抢眼;为什么年轻男孩只喜欢抢眼的女孩?我会不会宁可盖普对那种女孩感兴趣?
说到那一型的女孩,珍妮心目中的代表人物是库希·波西——说话太口没遮拦,装扮太邋遢;十五岁的库希这种发情的程度合理吗?珍妮随即为使用“发情”这种词汇憎恨自己。(译注:作者原本在此用breeding一字,这个字兼有教养与生殖之意。珍妮憎恨自己是因为:她不赞成女人无意识地把生命耗费在生育小孩或追逐性欲上,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有权贬抑别的女人有意识的选择。所以误用这一字眼时,不但泄露她有预设的成见,也使她不知不觉陷入自相矛盾的困境。)
3他的志愿(8)
这一天让她过得很困惑。她睡着了,暂且不为儿子的咳嗽烦恼,因为前途似乎有更大的麻烦。我还以为我们安全上垒了!珍妮想道。她得找人谈谈男孩子的事——恩尼,说不定可以;她希望自己对他的印象够正确。
结果证明,她对摔跤练习室的印象果然很正确——盖普在此如鱼得水。他也很喜欢恩尼。史迪林摔跤大赛第一季,盖普练得很起劲,学习各种动作、擒拿都胜任愉快。虽然他在重量训练的课程中被校队整得很惨,但他从不抱怨。他知道必须找到合适的运动项目和休闲活动;这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直到他开始写作。他喜欢这种战斗的专一,垫上画出来的那个圈子里,有份怵目惊心的局限;一种美妙的制约;持续减轻体重的心理常规。那年史迪林的第一季,珍妮也放心下来,因为盖普几乎绝口不提那个戴着眼镜,穿灰色运动服,埋头读书的海伦。她偶尔会抬头,如果垫上传来异常响亮的摔打声或叫痛声。
海伦把珍妮的鞋子送回保健中心,珍妮没请她进来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一阵子,她们似乎那么亲密。可是盖普在家。珍妮不想介绍他们认识。更何况——盖普在感冒。
有一天在摔跤室,盖普坐在海伦身旁。他很在意自己脖子上长了颗青春痘,而且一身臭汗。她的眼镜看起来好朦胧,盖普怀疑她是否看得见书上的字。“你读的书真多。”他对她说。
“不及你母亲。”海伦道,没抬头看他。
两个月后,盖普对海伦说:“说不定你会看坏眼睛,在这么热的地方看书。”她抬头看他,这次她眼镜很清晰,把她眼睛放大到令他大吃一惊的程度。“我眼睛已经坏掉了,”她道,“我生下来眼睛就坏了。”可是盖普觉得那双眼睛好漂亮,漂亮得他再也想不出话来对她说。
接着摔跤季就结束了。盖普获准加入后备校队,他也报名参加田径,这是春季运动不得已的选择。他经过摔跤季的锻炼,体能状态极佳,可以跑一英里赛;他是史迪林一英里赛校队第三名好手,但就是没法子再进一步。一英里跑完,盖普觉得像才开始要起步(“成为小说家的起步,早在那时候——虽然我还不知道,”盖普多年以后写道)。他也会掷标枪,不过掷不远。
史迪林的标枪选手都在体育馆后面练习,他们花很多时间标青蛙。史迪林河上游的淡水流域流经席布鲁克体育馆后方;很多支标枪掉在这儿,很多青蛙也死在这儿。春天不是好季节,盖普想道,他觉得坐立不安,他想念摔跤。要是不能摔跤,起码让夏天快点来,他想道,那他就可以沿着狗头港到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