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第2/4 页)
始入,即,跪倒于他的大殿之内,扬声高道:“奴婢,云萝,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用力握着掌心之内的玉饰,接道:“起来回话。”
“谢陛下。”
其声,已完全是老妇之音,看也不看自个身旁数步之遥的郑和太监。只,仰着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直直望着眼前的天子。
才,望了须臾,原先干涸的眼眶内,竟,渐渐涌出晶莹的热泪。
低头,用衣袖轻轻拂过泪迹,却,并不起。
他,太息一声,扫一眼两旁随侍的宫人,低道:“都退下!”
那些宫人既得了旨意,岂敢轻违?不过片刻,即已仓皇屏息退去,退得一个不剩。
云萝宫人,环顾一遍满殿的寂寥,这才,回眸看向宝座之前的天子。
“陛下,奴婢,来得太迟!辜负了娘娘的重托。奴婢,生,无颜见陛下,死,无颜再见故人!”
男儿,终,垂落了衣袖,哑声命道:“是她让你来见朕?”
“是。”
“陛下来接娘娘回宫那一日,奴婢前脚走,陛下就到了。娘娘曾问奴婢,如果奴婢去了民间,看不见,也听不见这宫内之事,云萝是否能仅从行事之别,分出她和……她的不同之处?”
“奴婢服侍娘娘日久,当然能够因事而辨人,即便同顶着至尊的名号,眉目也有几分相类,旁人瞧不出,天下人分不出,奴婢又怎会瞧不出?”
“娘娘就说:‘既如此,你此刻,便拿着这块玉饰,走得愈远愈好。一年之后,如果,你在民间,能看出我大明的皇后已另有其人,你……就再拿着这块玉饰回来。’”
“你凭着这块玉饰觐见,旁人,纵认不出你,但,马三保,刘成等人,自会为你成全,让你得见天子。”
“记得,断不可早回来,一定要等到一年期满后再回。”
“娘娘,还让奴婢将这封书柬一并交给陛下。”
语,未落,天子,已大步而下。只,行了数步,却,停在她十步之外不动。
云萝早已泣不成声,一面哭,一面以膝代步,踉跄着爬至他足下,双手将书柬捧给他。
口中犹道:“岂知,奴婢始出宫,即遇到歹人。原来那厮竟是往来暹罗的商人,待搜出奴婢身上的宝物,见财起意,竟要杀了奴婢……再夺了玉饰去。”
“奴婢,为了能留下玉饰,迫不得已便宜行事,暂且答应其……以身许之。跟随他远赴重洋,去到别国。”
“奴婢,许多次都想逃回我大明朝,怎奈……”
原来,她一早就准备自裁,早在他带她回宫,带她去见方氏之初。
原来,她如此了解他的心性,却也实不了解他的心性。一年的光阴,并不能磨灭了男儿心头的熊熊烈火,更遑论是如斯的恨意与殇意?
后面的哭诉,他,已然不闻不见。只,轻轻接过她手内的木匣,长指稍一用力,打开那一支乌黑的长匣。
取出其内的书柬,慢慢,展开。
“朱子,棣也。朱子,棣也。朱子,棣也。朱子,棣也……”
密密匝匝,布满了整张素纸的,写满人眼帘的,竟只有这四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字虽简,其意,何其僭越放肆?!
起笔处,尚是工整的行书,清丽,而蕴藉。
等,书至过半,笔力愈来愈劲,笔触亦随之愈来愈草,渐渐,演化成行草。
及,书至最后数行,字迹已几乎不可辨,竟是凌乱至极的狂草。
一如,情之狂澜不挽,意之缠绵难断!
因着,年月的久远,女儿先前的珠泪,早化为纸上暗黄的印记,斑斑驳驳,盛开于人的心上,眼内。
灼灼其华,灿灿其夭。
不过是女儿的一句闺阁私语:“朱棣——”
每一个“棣“字,均少书了一横。
朱棣。
他的名讳。
他的痴儿。
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已无需再另泼墨一个字。
他俯下身,以手内的绢巾,掩住遽然急至的低咳。待到声止,洁白的织物之上,已然——绽放了数朵娇蕊。
他挥下衣袖,示意眼前二人先退去。
但,马三保和云萝早已看见了天子手中染血的巾帕,一时间,这些旧部,竟一齐低呼出声,再,齐齐泪如雨下,老泪纵横。
翌年,永乐二十一年。常山护卫指挥孟贤谋立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