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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贫,复为郡西门亭长,寻转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寔知非其人,怀檄请见。'一'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
寔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二'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
伦后被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传舍。'三'伦谓觽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注'一'檄,板书。谓以高伦之教书之于檄而怀之者,惧泄事也。
注'二'请从外署之举,不欲陷伦于请托也。
注'三'轮氏,县名,属颍川郡,今故高阳县是。
司空黄琼辟选理剧,补闻喜长,旬月,以儙丧去官。复再迁除太丘长。'一'修德清静,百姓以安。邻县人户归附者,寔辄训导譬解,发遣各令还本司官行部。
'二'吏虑有讼者,白欲禁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理将何申?其勿有所拘。”
司官闻而叹息曰:“陈君所言若是,岂有怨于人乎?”亦竟无讼者。以沛相赋敛违法,及解印绶去,吏人追思之。
注'一'太丘,县,属沛国,故城在今亳州永城县西北也。
注'二'司官谓主司之官也。
及后逮捕党人,事亦连寔。余人多逃避求免,寔曰:“吾不就狱,觽无所恃。”
乃请囚焉。遇赦得出。灵帝初,大将军窦武辟以为掾属。时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寔乃独吊焉。
乃后复诛党人,让感寔,故多所全宥。
寔在乡闾,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曰:
“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时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寔阴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颡归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深克己反善。然此当由贫困。”令遗绢二匹。自是一县无复盗窃。
太尉杨赐、司徒陈耽,每拜公卿,髃僚毕贺,赐等常叹寔大位未登,愧于先之。
及党禁始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遣人敦寔,'一'欲特表以不次之位。寔乃谢使者曰:“寔久绝人事,饰巾待终而已。”时三公每缺,议者归之,累见征命,遂不起,闭门悬车,栖彁养老。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于家。何进遣使吊祭,海内赴者三万余人,制衰麻者以百数。共刊石立碑,谥为文范先生。'二'
注'一'敦,劝也。
注'二'先贤行状曰:“将军何进遣官属吊祠为谥。”
有六子,纪、谌最贤。
纪字符方,亦以至德称。兄弟孝养,闺门廱和,后进之士皆推慕其风。及遭党锢,发愤著书数万言,号曰陈子。党禁解,四府并命,无所屈就。遭父忧,每哀至,辄欧血绝气,虽衰服已除,而积毁消瘠,殆将灭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书,图象百城,以厉风俗。董卓入洛阳,乃使就家拜五官中郎将,不得已,到京师,迁侍中。
出为平原相,往谒卓,时欲徙都长安。乃谓纪曰:“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一'今关东兵起,恐洛阳不可久居。长安犹有宫室,今欲西迁何如?”纪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二'宜修德政,以怀不附。迁移至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远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几可全。若欲徙万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三'卓意甚忤,而敬纪名行,无所复言。时议欲以为司徒,纪见祸乱方作,不复辨严,'四'实时之郡。玺书追拜太仆,又征为尚书令。建安初,袁绍为太尉,让于纪;纪不受,拜大鸿胪。年七十一,卒于官。
注'一'前书曰,东方朔曰:“三辅之地,南有江、淮,北有河、渭,汧、陇以东,商、洛以西,厥壤肥饶,此所谓天府陆海之地。”
注'二'左传曰,楚沈尹戍曰“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也。
注'三'累卵,解见皇后纪。峥音士耕反。
注'四'严读曰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