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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苍劲。同时对《清明上河图》的技法悉心揣摩,直到有了把握,才开阵势,再次临摹。从卷尾始,由左向右,一路下来,愈愈顺,感觉自己的笔随同张择端穿街入巷,游逛百店,待走出城门,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那些人群中??看来完成这幅巨的临摹应无问题。可是忽然出了件意外的事
一天,我的邻居引来一位美籍华人说要看。据说这位来访者是位作家。我当时还没有从事文学,对作家心怀神秘又景仰,遂将临摹中的《清明上河图》抻开给她看。幅太长,面低垂,我正想放在桌上,料她突然跪下来看,那种虔诚之态,如面对上帝。使我大吃一惊。像我这样的在计划济中长大的人,根本不知市场生活的种种作秀。当她说如果她有这样一幅就会什么也不要,我被深深打动,以为真的遇到艺术上的知己和知音,当即说我给你一幅吧。她听了,那表情,好似到了天堂。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与《清明上河图》的故事(2)
艺术的动力常常是被感动。于是我放下手中了一小半的《清明上河图》,第二天就去买绢和裁绢,用红茶兑上胶矾,一遍遍把绢染黄染旧,再在屋中架起竹竿,系上麻绳,那条五米多长的金黄的长绢,便折来折去晾在我小小房间的半空中。我由于对这幅临摹得正是得心应手,起来很流畅对自己也很满意。天天白日上班,夜里临摹,直至更深夜半。嘴里嚼着馒头咸菜,却把心里的劲儿全给了这幅。那年我三十二岁,精力充沛,一口气干下去,到了完成那日,便和妻子买了一瓶通化的红葡萄酒庆祝一番,掐指一算居然用了一年零三个月!
此间,那位美籍华人不断来信,说尽好话,尤其那句“恨不得一步就跨到中国来”,叫我依然感动,期待着尽快把给她。但不久唐山大地震来了,我家被毁,墙倒屋塌,一家人差点被埋在里边。人爬出来后,心里犹然惦着那。地震后的几天,我钻进废墟寻找衣服和被褥时,冒险将它挖出来。所幸的是我一直把它放在一个细长的装饼干的铁筒里,又搁在书桌抽屉最下一层,故而完好无损。这随我又一起逃过一劫。这与我是一般寻常关系吗?
此后,一些朋友看了这幅无比繁复的巨,劝我不要给那位美籍华人。我执意说:“答应人家了,哪能说了不算?”
待到1978年,那美籍华人来到中国,从我手中拿过这幅的一瞬,我真有点舍不得。我觉得她是从我心里拿走的。她大概看出我的感受,说她一定请专业摄影师拍一套照片给我。此后,她来信说这幅已镶在她家纽约麦哈顿第五大街客厅的墙上,还是请华盛顿一家博物馆制作的镜框呢。信中夹了几张这幅的照片,却是用傻瓜机拍的,光线很暗,而且也不完整。
1985年我赴美参加爱荷华国际笔会,中间抽暇去纽约,去看她,也看我的。我的的确堂而皇之被镶在一个巨大又讲究的镜框里,内装暗灯,柔和的光照在中那神态各异的五百多个人物的身上。每个人物我都熟悉,好似“熟人”。虽是临摹,却觉得像是自己的。我对她说别忘了给一套照片作纪念。但她说这幅被固定在镜框内,无法再取下拍照了。属于她的,她全有了;属于我的,一点也没有。那时,中国的家还不懂得可以卖钱,无论求与送,全凭情意。一时我有被掠夺的感觉,而且被掠得空空荡荡。它毕竟是我年轻生命中整整的一年换来的!
现在我手里还有小半卷未完成的《清明上河图》,在我中断这幅而去了那幅之后,已没有力量再继续这幅了。我天性不喜欢重复,而临摹这幅又是太浩大、太累人的工程。况且此时我已走上文坛,我心中的血都化为文字了。
写到这里,一定有人说,你很笨,叫人弄走这样一幅大!
我想说,受?多半缘自于一种信任或感动。但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不也来自信任和感动吗?你说应该守住它,还是放弃它?
我写过一句话:每受过一次?,就会感受一次自己身上人性的美好与纯真。
这便是《清明上河图》与我的故事。
醒俗报
几年前,在哈佛大学任教的李欧梵先生来津看我。那时候,他正对清末民初中西文化碰撞时期上海的社会形态发生研究兴趣,因此迷上了那时代上海出版的报。从早期的《点石斋报》到后期的《良友报》,中西交错,色彩斑驳,非鱼非鸟,极是新鲜和奇异。
在我家聊天时,我便拿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天津出版的《北洋报》、《玫瑰报》、《华北电影报》等等给他看。他睁着吃惊的眼望着我说:“怎么天津也有这种报?”我笑而不答,又把一匣《醒俗报》放在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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