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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什么事呀?”她问。
“什么什么事呀?亲爱的?”“外边那儿吵吵闹闹的。”“什么事也没有。”
他轻轻地说
沃许·琼斯显示了出奇的平静,他帮助外孙女喝了水,然后又对她的眼泪进行
了安慰。不过他的动作是“笨拙”的,他站在那里的姿态是“硬挺挺”的,而且阴
沉。他得到了一个想法,一个与砍死塞德潘毫无关系的想法:“女人她们要孩
子,可得了孩子,又要为这哭哪个男人也明白不了。”然后他坐在了窗口。威
廉·福克纳继续写道:整个上午,长,明亮,充满阳光,也都坐在窗口,在等着。
时不时地,他站起来,踮起脚尖走到草垫那边去。他的外孙女现在睡着了,脸色阴
沉,平静,疲倦,婴儿躺在她的臂弯里。之后,他回到椅子那儿再坐下,他等着。
心里纳闷为什么他们耽误了这么久,后来他才想起这天是星期天。上午过了一半,
他正坐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白人男孩拐过屋角,碰上了死尸,抽了口冷气地喊了一
声,他抬头看见了窗口的沃许,霎时间好像被催眠了似的,之后便转身逃开了。于
是,沃许起身,又踮着脚来到草垫床前。
沃许砍死塞德潘之后,威廉·福克纳的叙述似乎进入了某种休息中的状态,节
奏逐渐缓慢下来,如同远处的流水声轻微和单纯地响着。叙述和沃许共同经历了前
期的紧张之后,随着那把镰刀果断地砍下去,两者又共同进入了不可思议的安静之
中。当沃许几乎耗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力量,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似乎像他的
外孙女一样疲倦了。于是他坐在了窗口,开始其漫长的等待,同时也开始了劳累之
后的休息。此刻的叙述展示了一劳永逸似的放松,威廉·福克纳让叙述给予沃许的
不是压迫,而是酬谢。沃许·琼斯理应得到这样的慰劳。
显而易见,福克纳在描写沃许内心承受的压力时,是让叙述中沃许的心脏停止
跳动,而让沃许的眼睛睁开,让他去看;同时也让他的嘴巴张开,让他去说。可怜
的沃许却只能说出一生中最为贫乏的语言,也只能看到最为单调的情形。他被叙述
推向了极端,同时也被自己的内心推向了极端,于是他失去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而叙述也同样失去了描写他内心的语言。
就像海明威和罗伯-格里耶所从事的那样,威廉·福克纳对沃许心理的描写其
实就是没有心理描写。不同的是,福克纳更愿意在某些叙述的片段而不是全部,来
展示自己这方面出众的才华和高超的技巧,而且满足于此;海明威和罗伯-格里耶
则是一直在发展这样的叙述,最后他们在《白象似的群山》和《嫉妒》里获得了统
一的和完美的风格。
什么是一个作家的看法
我曾经被这样的两句话所深深吸引,第一句话来自美国作家艾萨克·辛格的哥
哥,这位很早就开始写作,后来又被人们完全遗忘的作家这样教导他的弟弟:“看
法总是要陈旧过时,而事实永远不会陈旧过时。”第二句话出自一位古老的希腊人
之口:“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
在这里,他们都否定了“看法”,而且都为此寻找到一个有力的借口,那位辛
格家族的成员十分实际地强调了“事实”;古希腊人则更相信不可知的事物,指出
的是“命运”。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事实”和“命运”都要比“看法”
宽广得多,就像秋天一样;而“看法”又是什么?在他们眼中很可能只是一片树叶。
人们总是喜欢不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几乎成了狂妄自大的根源,于是人们真以
为一叶可以见秋了,而忘记了它其实只是一个形容词。
后来,我又读到了蒙田的书,这位令人赞叹不已的作家告诉我们:《按自己的
能力来判断事物的正误是愚蠢的》。他说:“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自己的看法常
常充满矛盾?多少昨天还是信条的东西,今天却成了谎言?”蒙田暗示我们:“看
法”在很大程度上是虚荣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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