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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刚踏上车厢,就顺势滑了一下,身子朝一边倒来。孙以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示意她在前排座位上坐下,这才重重地带上了车门。 女子上车以后,不断地用已经淋湿了的手绢抹着脸上、头发上的雨水。低下头去的当儿,她一眼看到自己脚上的稀泥巴踩脏了车厢,脸上顿显出不安的神色。 面包车开到小石桥边,再不能往前开了。孙以达问司机要不要去寨子上坐一坐,喝一口水,司机摆一摆手,说不用了,还要赶回省城去呢。孙以达也不勉强,他一边向扶贫办的司机道谢,一边从随身带的提包里取出折叠伞,拉开了车门。 搭车的女子转了一下脸,说声谢谢你们,身子一闪,利索地下了车,踮着脚飞快地冒雨跑进寨子里去。 孙以达刚要张伞下车,司机不由得问:“这姑娘,你认识么?” “不认识。”孙以达困惑地一摆手,“也许是来泗溪走亲戚的吧。” 司机的双眼望着已跑到寨路上的女子背影说:“你别看,这姑娘还真漂亮呢,脸子直晃人。” 孙以达有同感,但他确实不晓得她是哪家姑娘,于是笑一笑,再次谢了司机,下车张开了折叠伞。 孙以达借住在窑师冯元龙家的厢房里。 他撑着伞走进冯家院坝的时候,竟然没在青岗石级寨路上遇见一个乡亲。 在山路上颠簸了大半天,他确实有点儿累了。掀开去年冬天回省城时折叠起的铺盖,铺好床,孙以达舒展四肢,在床上躺下。他想好好休息一下,再过去和房东冯伯妈打一声招呼,反正窑师冯元龙一天到黑都在砖瓦窑上,吃饭都要家里送,是见不着的。 厢房里出奇地静,清晰地听得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喧嚣的省城里是绝对找不到这么安宁的环境的,身心甚觉疲惫的孙以达合上眼,没多久就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是泗溪乡间雨日里的黄昏,厢房间里的光线淡弱下来。想到还没和冯伯妈打过招呼,到了吃晚饭时间,坐到饭桌上去,实在不好意思。孙以达朝堂屋里走去。一般的雨天,冯伯妈经常会在堂屋里忙碌,推包谷啊,斩猪草啊,磨豆腐啊,手脚永远没个停。可是今天,堂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会不会在灶屋里煮晚饭呢? 孙以达穿过堂屋,向灶屋里走去。 在灶屋晦暗的光线里忙碌的,不是冯伯妈。孙以达不觉一怔,身上扎个围裙,正往铁锅里倒油的,却是进寨子时搭车的那个姑娘。姑娘抬头看清是他,笑一笑招呼着:“睡醒了?” 孙以达点头,问:“伯妈呢?” “我妈病了。爹捎口信让我回来,照顾一下屋头。” 孙以达记得,窑师的儿女都在县中读书,儿子读高中,女儿读初中,她一定是冯伯妈那个出了嫁的大女儿无疑。他不由问:“你是冯小檬?” “是啊,你咋个晓得?” “听伯妈说的。” “你看我妈这人,啥子都跟人说。”冯小檬一边说话,一边把菜倒进铁锅里,随着一阵油锅响声,她手中的锅铲,利落地炒着菜。“你去歇一会儿吧,吃晚饭时,我来喊你。” 孙以达没动:“要我做点儿啥子?”这也是他常跟冯伯妈要求的。 “不用不用。”冯小檬连连摆手,“你尽管歇着去,屋头没多少事情。” 说话间,孙以达想起了司机临别时的话,冯小檬不但相貌俏丽,而且身材也十分匀称,一点儿不像乡间干惯了农活的少妇,有股粗相。他入神地瞅了冯小檬两眼,转身说:“那我去看一下伯妈。”  
上篇:泗溪 (2)
“我妈还没起床呢,”冯小檬说,“吃晚饭时,等我服侍她起床,再打招呼吧。” “那也好。”孙以达回到自己厢房间,不由苦笑了一下,无所事事,他还只有等饭吃。 幸好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一整个春节期间,他都在省城里活动,通过杂志社的一个作者介绍,找到了自来水管的出资单位和施工部门,过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来实地查看,绘制架管子图,下个月,就能为泗溪拖来水管,在泗溪施工,彻底解决泗溪寨子千百年来的吃自然水的问题。要不,扶贫整一年到期,孙以达真不晓得用什么来向泗溪老百姓交代。 吃晚饭时,天已黑尽了。冯小檬先去砖瓦窑上给爹送了饭,回来再服侍母亲起床,这才来喊孙以达 吃晚饭。 饭桌上,冯伯妈也说不清自己害的是啥子病,只是说,入冬以后,腰酸腿也疼,时而感觉脑壳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上下没点儿力气。前几天,乡里来说,省城里来扶贫的小孙孙以达又要来了,乡里面决定还是让小孙住冯家,整天在砖瓦窑上忙的冯元龙急了,只好把出了嫁的小檬喊回来帮忙。 孙以达连忙说客气话,向他们表示感谢和道歉,还把从省城里带下来的糖果、点心和一段布料,送给冯伯妈。只是,他不晓得冯小檬会专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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