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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说:“我已经来到马来西亚,一个叫普朗的小岛旁边,在一个儿童救助中心服务。这是一个没水也没电的小�村庄——”� 又一阵欢乐的轰响淹没了她的声音,他拼命集中精力,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当如潮的响声平息,电话已经断了。他不知她在哪儿打的电话,他也不知她究竟到了多久,他想知道别后她所有的情况,但他什么都不晓得。他像她离开上海时一样,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深重的惆怅和无奈包围着自己。 (发表于《上海文学》2000年6月号)  
引子
孙以达是我在省城工作时调进编辑部的。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想找一个专业对口的单位。他父亲是药厂工人,母亲是个供销社营业员,况且家在省城近郊,没什么门路。通过一位业余作者,辗转托到我这个主编。那一年,省城里恰好有一篇涉及婚外情、第三者的小说在争鸣。我就说,让小伙子写一篇对小说的评论文章,我读过再说。 嘿,他的文章还真写得不错,编辑部理论组又正缺人手,他就调进来了。 人事干部约他来见面的时候,我一看这小伙子长相很英俊,蛮入眼的。以后的事实证明,他是个称职的编辑,编过不少引人瞩目的好文章哩。说实在,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离开省城回上海以前调进的最后一个业务干部而已,早就忘了。没想到,事隔多年,孙以达还记着这件事。这次出差来上海,热情地打来电话,一定要约我吃饭。 我说饭就不吃了,你难得来上海,时间紧,不要错过了好好看看上海的机会,我请你夜游浦江吧,那是很值得一看的景观。克林顿、布什、施瓦辛格来上海,都看了灯光璀璨的黄浦江呢。 他一听很高兴,说他就是想同我聚一聚,有好多话要对我说,吃不吃饭无所谓。 上了豪华游轮,要了两杯茶,坐在靠窗的位置旁,一边观赏浦东浦西流光溢彩的风景,一边聊天。 我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孙以达,发现他眉宇之间积郁着一股怅然之色,好像有什么心事。岁月不饶人啊,当年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如今也已三十出头,一副中年人模样了。 我指点着浦江两岸古老的和崭新的楼群,向他如数家珍地介绍着一幢幢楼房的故事。 可我很快发现,孙以达对此并没多大的兴趣。他呷了一口茶,告诉我,他正遭逢人生中的一道难题,一道翻不过去的坎,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真是烦恼至极。出差之前,他就想好了,到了上海,要把一切都跟我说说,让我给他出出主意。 我感觉有些意外,但仍表示十分愿意听听他的 近况。他又喝了一口茶,就给我讲了起来。他说一切事情都起源于我离开省城的第二年,因为他是刚到市文联机关不久的大学生,照规矩,就被派下乡去参加了扶贫。从头年春末夏初的五月间,到来年的五月份,一个对年。 他的故事,发生在扶贫的下半年,也就是来年的早春。  
上篇:泗溪 (1)
面包车翻过山垭口,前面的道就看得清晰起来,一路都是下坡,直接可以开到小石桥边,走不了几步,就进泗溪寨子了。 路仍是不平,坑坑洼洼的。轻巧的小面包车颠摇得愈加厉害了,孙以达不得不随着车子的摇晃,抓着座位前的把手,保持身体的平衡。 乍然而至的春雨又下大了,车窗玻璃上模糊的一片。雨刮器刚刮出一个弧形,顷刻间又被密集的雨点子淋模糊了。 孙以达抬起头来,透过车窗望出去,泗溪寨子笼罩在浓浓的雨雾中,田坝、坡土上,一个人影子也不见。唉,还要在这么个偏僻的寨子里,过上好几个月孤独的日子! 他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收回呆痴的目光,面包车正在泥泞道上拐一个小弯,车子前面二三十步远,一个女子双手张开一条手绢,遮挡着头顶上的雨,大半边身子,都已给淋湿了。 从去年初夏到泗溪扶贫,一直住到腊月间回省城,孙以达和泗溪寨子上的大多数农民都熟了,喊得出他们的名字,也晓得他们都是哪家的。可车子前头的这个女子,仅凭背影,他却认不出她是哪个? 不过错不了,她准定是泗溪寨子上的。走这条路,必定是到泗溪寨子上去的。 他抬了一下手,对司机说:“停一下,让她搭个车吧。” 司机点点头,把车子开得更快一点,鸣了一声喇叭,直冲上去。赶路的女子停下了脚步,转过半边身子让车。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了,孙以达拉开了车门,这个女子他不认识,但他还是招呼着:“是去泗溪的吗?” 女子使劲点头。 “那就上车罢,雨下大了。”孙以达还是十分热情地说。 女子只是稍一迟疑,说了一声:“多承。”抬脚就踏上车来。她的脚底板上糊满了稀泥巴,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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