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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他终于提笔,打算给远在江南的父皇写信之时,门外的万喜敲门传话了,“殿下,太子妃到了。”
太子妃,这三个字犹如重锤一般击中顾祁的心,他的手猛地一顿,眸光也冷了下来。
她好大的胆子,还敢来见他?
“进来。”
楚颜站在门外,还以为要等到地老天荒才能等来他的回答,可那两个字就这么缓缓地传出了屋子,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和漆黑的眼眸里浓重的防备与疏离。
那是她六岁那年第一次进宫时在他面上看到过的眼神,那时候的他视她如同此生最大的敌人。
万喜把门打开了,楚颜几乎听见自己迟钝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咽了咽口水,就这么视死如归地踏进了书房。
她来过这里,但那一次的情况大不相同。
“参见太子殿下。”
楚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顾祁的眼里,依旧一袭浅绿色的衣裳,似乎她所有的衣裙都是这个色彩,哪怕款式不同,色调都是这样清新美好,宛若春日的一株碧草。
可是顾祁没有再被这样的碧草撼动,他目光沉沉地锁定了她,缓缓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果然,好可怕的语气!
楚颜对上他复杂阴沉的眸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要怎么回答他,只好如实答道,“是姑姑让我来的”
顾祁简直觉得自己被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时隔十二日,她跑来见他,一见面竟然是这句话!
怎么,是想要提醒他他的母亲如今是多么洋洋得意自己的高瞻远瞩终于成真了?是想要提醒他赵家的人对今日的一切是多么喜闻乐见不成?
他就这么看着楚颜,简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掉,手中的笔“啪”地一声,响亮地被扣在桌面上。
“怎么,如今想要做个乖巧懂事的赵家千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猛地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向了她,“当初在大殿上给我递点子,帮我摆脱定国公逼婚的人是谁?月夜之下,要我封她为女官,说自己不愿意嫁给我的人是谁?而如今,迫不及待以太子妃的身份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又是谁?”
他每说一句话,就逼近楚颜一步,清隽好看的面庞上满是肃杀之气,几乎给楚颜一种错觉——太子殿下是不是和祖父一样上战场了!为毛看起来像是在杀鬼子?!
她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几步,岂料一下子撞在了书柜之上,无路可退。
不带这么迁怒的!大哥你清醒点客观点行吗?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是来耀武扬威的了?说瞎话的时候还能把眼睛再睁大点么?
楚颜咬咬牙,倏地抬头望着他,还嘴道,“太子殿下这么说,未免对我太不公平!是!递点子帮你逃避逼婚一事的是我,对你说要当女官不当太子妃的也是我,如今当了太子妃还来你面前碍眼的也是我,但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能左右的?”
她简直是佩服这个男人到了一种境界,明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还把自己的失败怪到她的脑袋上。
怎么,当了太子就能乱扣屎盆子了不成?在她的时代,你就算是主席总统也得给出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处决罪犯,想这么轻易地判她死罪,最好能给出个好点的解释!
他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初次面临人生里巨大挫折的青年罢了,想当年她在职业上受挫的同时还失去了身边最重要的人,都能看清楚想明白,凭什么他就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
楚颜心念百转,终于抬头定定地望着他,“太子殿下,我自问问心无愧,不该有的念头不曾有过,该为你做的我也都做了——违背祖父的意愿,不顾赵家的利益,若是我的所作所为让姑姑和祖父知道了,也许我会面临众叛亲离的场面,可我还是这样做了,不是么?”她无所畏惧地望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模样任性又不顾一切,一如当初那个失去老师以后抱着话筒在KTV里肆意宣泄的卫萌。
“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要我如何做?西疆犯乱,边境纷争,这是我的错吗?群臣逼婚,世家争权,这是我的错吗?是,我的祖父是朝中重臣,借西疆之乱要把我退上太子妃之位,可这与我的个人意愿有半点关系吗?是我告诉祖父我要做太子妃了还是我逼着你答应他娶我了?”楚颜一口气问了顾祁好多问题,秀气雅致的面庞上充斥着不沾半点脂粉味的英气。
顾祁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压根没料到这个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