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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在马林回国以后,驻北京的苏俄代表团留有一个代办,常与李大钊先生保持接触。当时,苏
俄的外交代表似不愿与闻共产国际和中共的事;因此,这个代办与李大钊先生的来往表面上
属于社交性质。这个代办曾与我有一面之识,他急于办交代,因李大钊先生已赴沪,故为我
安排好与越飞会面的时间。
在越飞到达北京的第二天,我即如约到苏俄代表团办公处与他会晤,由那位代办翻译。
初来的越飞对中国情形似乎知道得很少。他根据一张向未读熟的中国要人名单,接二连三的
问我,是否认识吴佩孚、曹锟、张作霖和一些任北京政府的国务总理和部长等要人。我的回
答不是“不认识”就是“没有往来”。后来我就老实不客气的向他说:“对不起,我这个青年,
不认识这些大人先生。”
越飞当然很重视他与北京建立外交关系的任务。因此,他的问题都侧重于这方面,他似
不愿谈到中共和国民党方面的事,也不将我当作一个中共代表,只是把我视作一般名流,这
就显得有点外交家的做作,同时也流露出一些自大自傲的神情。我也有点青年人的傲慢态度,
瞧不起北京政府,因而就不重视莫斯科与北京的外交关系。——我心目中总以为苏俄支持中
国革命才是最重要的事。那个任翻译的代办,觉察到了这种情况,便用俄语向越飞解释,似
乎是为我重新介绍,指出我有很好的政治见解等等。
于是越飞转而问我对中国时局的看法。我告诉他,他刚才所提出这一连串的人名,实在
值不得重视,我深以没有与这些腐败而落伍的军阀政客来往而自傲。至于平凡而正常的中国
人,我倒认识不少。那些军阀政客们不久将为人民所唾弃而趋于灭亡,中国的希望就寄托在
广大平凡人民的革命上。
他接着问我,谁能领导中国的革命。我告诉他孙中山先生能领导中国的革命势力。他又
问到孙中山正被迫离开广州,是否能很快的返回广州,重建革命政权。我肯定的向他指出,
不久的将来,孙先生一定要重回广东的。而且说孙中山先生是能统一中国,使中国走向正轨
的有希望的人物。
我虽不能确说北洋军阀一定很快就会垮台,但越飞对于我这个远景的看法,似甚感兴趣,
因而很高兴的问:“你以为我这个苏俄政府派驻北京的外交使节,会有机会与孙中山先生接
触吗?”我直截了当的答覆他:“你不仅可以有这个机会,而且还不应当错过这个机会;如
错过这个机会,对于一个革命的苏俄使者,是大大的遗憾。”他很有礼貌的向我道谢。
我和越飞这段谈话中,接触到了苏俄政府与中国革命的关系问题,且已触到问题的中心。
苏俄的外交政策具有两重性;一面与现存的政府办外交,另一面又支持要推翻现政府的革命
势力。越飞身当其冲,便把这种双管齐下的外交政策在中国具体表演出来。以后事实所证明
的,越飞在中国的具体收获,也就是在与孙中山先生建立关系这一点上。
这个时候,国共双方的要人们都展开了有利于革命工作的活动;而这又是头绪多端的,
有它成功的方面,也有它引起争执的一面。
马林是其中的一个主要撮合人。他不仅促成了中共负责人加入国民党这一件事,更奔走
于孙中山先生与越飞之间,后来孙、越的见面主要也是由他促成。马林在政治上显得有些神
秘,他与威金斯基的作风不同,从不将共产国际的决议交给中共中央看,也不和我们谈起他
与孙、越接头的情形。我们只看见他时而北京,时而上海,跑个不停。我们还曾讥笑他,不
免放弃了共产国际给予他与中共联系的任务,专做上层政治活动。事实上,当时他对于中共
日常工作的注意力,确也渐渐减少。
这时马林有点不可一世,中国革命的主要线索好像都操在他手里面。他与越飞是最谈得
来的。有时他暗示越飞完全支持他的主张,甚至提到越飞比他还更重视国民党,认为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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