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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振翅。
我静静的看着,不言不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陈荀风仿佛抬手想要拂我的头,却在半空,生生忍住。
于是那手改为落在了我的肩上,轻轻下拍。
“……走吧。”
他说。
两人不再言语,默然一路,并肩步出宫门。
奉天门道旁柳荫下,等着的马车已没有几驾。我眯着眼睛数到自家那一辆,转头向陈荀风告辞。
“多谢陈大人挂心,时候不早,下官先行拜别。”
方才还不觉得,这下望着陈荀风,倒觉得他最近瘦的实在厉害,形容黯淡,发鬓斑白,全没了平时的矍铄。“大人昨夜也未曾睡好吧,还是早些回府歇息。”
“好,就此别过。”
陈荀风依言作揖,顿了一顿,又撤手道,“苏大人,保重。”
我忍不住苦笑,也不知是谁,看起来更招人担心。
“那晚辈送您上车——”
“苏鹊!”
没等收起笑容,身后先传来急唤。回首见是撩袍奔来的张之庭,气急败坏的样子,隔着几步就冲着我喊,“早上是怎么回事?不打一声招呼就出门?”
“之庭……”
话没说下去先觉得身侧人猛烈地一抖,不由收住话头。
糟了……
对面张之庭也看见了旁边的人物,停住脚步,一双罗汉眉深深蹙起,杏目扯圆。
静了许久的时光,我僵在那两人之间寒立。终于,等到了陈荀风压着嗓音,打破沉默的两个字。“……你好。”
张之庭有一刻没有答话。
时间漫漫,在相对的沉默中滴滴漏过,分明是煎熬人心。犹豫,复犹豫,实在忍不住,就在我要开口解围的时候,张之庭一步缓缓向前,拱手下拜。
“义父。”
……
“有事慢谈,我在车里等你,小鹊。”
等他拜完起了身,却只是抬首向我,淡淡道出这一句,转身就走,未曾再有只言片语,未曾再给旁人落下一个眼神。
我在心底,悲叹了一口气。
“大人……”
半晌,转头面对兀自发呆,形容如是一刹那加倍枯槁的陈荀风,也不知说什么好。那副悬于洗墨斋墙上的高山飞瀑图……
那张激流下,无人弹奏的七弦琴。
早该想到的。先帝时闹得满城风雨又劳燕分飞的一对朝臣,并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
陈荀风对着我苦笑。
“老夫也是昨日,才知道故人之子,竟为苏大人挚友。”
突然心下不忍。之前相对,那些故作不知的行为,已然虚伪,而这时候再说什么,都好像更是对他人的伤害。
我把目光悄然转到高耸的奉天城门。
青砖覆顶,苔记斑驳。
听说当年,乐卿张柳升请了一道圣旨,得以出使他国研习乐学。而那另一人,本有机会辞官一道离京远去,却不知为何临时起意反了悔,以致乐卿大人伤怀伤身,病终洛南。
我知道张之庭父亲凄凉的末境。入关之路,也从景元觉好事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京中数月,断续之间,也听到些隐射朝臣男风的传闻……然而却是直到张之庭进了京的那晚,才蓦然惊诧,连上了这一条线。
暗暗叹了一口气,私人恩怨,并不容他人置喙。我只仰首望了墨色老旧的“奉天门”三个字,轻声的问:
“陈大人……乐卿公子家传笛子上的挂饰,可是那只‘秋鱼’?”
身后许久无声,忽的响起低低的苦笑。
“呵,无错……”
笑声里,听着他步子慢慢离开。短暂的间隔,不回首的直往,每一步远去,仿佛都踏过无尽苍凉。
他山之石'二' 默立一刻,转身上车。车上,还有一个让人揪心的人。小六喝了一声“驾”,轱辘辄轧,我坐到张之庭同侧,伸手,覆了他的手。
冰凉,湿漉。
每个指尖都透着透骨的凉意,约莫都转过了皇城的边角,依然未暖。
“人都来了……不是担心我么?”
我说话,捏了下掌下人的骨节,那人不动声色,抽了开去。
……又叹了一口气。
今天已然,不知是第几回了。
干脆放弃罢。
自己阖目坐了,放松身体,把食指按上额边太阳穴,轻轻的打起圈子。太多事挤在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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