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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多年之后,在参合庄外,却听到了这一声“兄弟”的叫声。
……那还是他堂哥的呼唤。
李浅墨猛地摇了摇头,他望向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愿想起李承乾与李泰其实是他的堂兄弟。他也不是他们的兄弟!自从重返长安以来,他租住在一处平常的巷陌里,见惯了市井小民寻常人家那些窘迫寒苦的生活。前日见到李承乾与李泰侍从簇拥,鲜衣怒马的日子,他不觉钦羡,反觉疏远……那不是他要的生活。
如今想来,他哪怕幼失父母,那却也像是生命对他别样丰厚的馈赠,否则,此时此日,他只怕跟他的堂兄弟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儿,李浅墨再次摇了摇头:他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这时,他坐在“牯老酒肆”里,一个人寂寂的。
鼻子里是熟悉的炝牛肉的味道,这是“牯老酒肆”顶出名的一道菜。可那气味,那些劣酒的香与嘈杂的人声,今日却遮不住他的心事。为那份拥挤嘈杂,反倒似把他心底的事给逼了出来。
——为了前日的事,他心里其实始终有一个结。
照说,李世民本是他的杀父之仇,可那日,他却救了他的两个儿子。一想到这儿,李浅墨就不由心中苦笑。
虽说自从见了母亲云韶之后,他对自己的父亲早没了什么感情。可那杀父之仇在他心里始终还是个结。
但时也、命也、运也……他不想碰上的终究还是碰上了,只望以后都不再碰上才好。可他又怀疑,在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期待可以重遇的。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兄弟们。哪怕教养不同,环境迥异,但对于孤独如他般的人,那多少也是在这人世间少有的一点牵系。
正这么想着,却听一个女声软软的道:“好难找啊!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找到你了,找得我快累死了。”
李浅墨一抬头,却见那胡人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
只见她还是穿着一身杂七杂八的亮色衣裙,那些颜色要是凑到别人身上,只怕就会跟打架也似,可在她身上就偏是不同,无论多少种颜色,都比不过她颊上那点鲜活的气色。
这少女仿佛天生不知愁苦,无论处境怎样,总要把自己装扮得如此明媚鲜丽。许是她的姿容太过明艳,李浅墨在她面前一直就有些拘谨。这时他还是不由得就觉得尴尬,讷讷道:“找我做什么?”
——那日,他因怜惜这胡人少女,不知把她送到哪里去。她虽有个哥哥,可正是她的哥哥几乎把她卖与魏王了,只怕那时她最不愿见的就是自己的哥哥。李浅墨不知如何安顿她才好,问她有没有去处,她也连连摇头,只好把她带回了长安城自己的住处。
可这下却苦了他自己。他的住处本就狭小,要安放下自己与她两人已大是不便,更何况还有房东那好奇的目光。这两日,李浅墨总是一早起来就留些钱与那胡人少女,自己一个人出来闲逛,轻易不好回去。没想这时她却又追了出来,也不知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却听那少女笑道:“你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找你。”李浅墨吓了一跳:“什么?”那胡人少女诧异道:“那日,不是你把我赢回来的吗?”
李浅墨只有点头。
只听那少女道:“那你又如何能不认账?赢了就是赢了,我也情愿让你赢的,你总不能赢了我之后再拍拍手说跟我全没干系吧?”
李浅墨这下真的急了,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那少女软声道:“主人,可是要我效仿你们汉人的规矩,先给你行个礼,你才肯认我呢?”说着,她不管地上油污,竟俏生生地跪了下去。
这么个地方,又跑出来这么个美丽的少女,旁边早有无数人在偷偷看着。猛地见她就这么跪了下来,四周一时窃议之声大起。
李浅墨急得面色紫涨,连连伸手去拉她。
却听那少女道:“主人,这下你认我了吧。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珀奴。”李浅墨愣了愣,情急之下一时都没听清。
却听那少女重复道:“主人,我叫珀奴。不知你该怎么称呼,我叫你主人呢,还是仿照汉人的习惯,叫你什么 ……公子?”
李浅墨这时已急得狼狈非常,失措无地,只能跺脚道:“快起来好不好……我叫李砚,你以后叫我名字即可……这儿这么多人……”他几乎都忍不住哀求起来,恨不得说声,“求求你了……”
那少女却眼波一转,软声道:“你说这儿人多,那是要我回家再跪吗?”
李浅墨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