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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目凄凉,极力盼着他能收手放弃,甚至想过呼喊出声,却因疑心自己无能劝阻他,才惶惶然迟疑未动。她可从想不到自己在他心里能有什么份量。
他与她对视,心里想的却是:你再稍待片刻,等我杀了那个女人,让二哥亲眼见到她一尸两命的横死模样,夺取皇位、救你脱身,便指日可待!
那从明到暗的数十步远,就是他们的咫尺天涯,她不知道他爱她,他也不知道她爱他。只因她年少时或为胆怯遮掩心意、或为同情孤单的二皇子而做出的荒唐之举,引得所有人都误解了她,也在他们面前划下了这道银河,直至阴阳两隔。
他对自己的射术信心十足,即使见到她与那女人相隔很近,也有把握不会误伤到她。他唯独未料到的,是她在那一刻做出的选择,未料到见他要去杀那个抢了她丈夫、占了她荣宠的女人,她的反应竟会是——舍命相救。
潭王终于哭了出来,瞬间泪流满面,崩溃得仿若整个人都要破碎成片,随风飞去:“当时我想死,才想激你杀我,可我又不甘心死,不甘心还没杀成了该杀的人就死,才编了那套谎言骗你。我根本是不知所措,也不知所云……你那句话说的没错,她又如何会想要我为她殉情?她一定恨死了我,即便我跑去黄泉路上追她,她都不愿见我!”
原来他真的是被这句话刺激得最深,却并非他们从前以为的那层意思,他所想到的“她”,并非皇帝所指。
他确实可算是从那时起就疯了,亲手错杀了自己挚爱之人,这样的刺激,任凭再刚强、再理智的人也难承受。
“我杀了她,自己早已不想活了,但也不能留你们这些害她伤心的人继续逍遥快活。”他转过水光朦胧的眼睛,无力地望向绮雯,“上一次想要她的命,还是为了争你的江山,现在,我不要你的江山,我只想要她的命。这便是我白源瑢的临终遗愿,与你说个清楚,再杀了她,我便从这里跳下去,不劳你来动手!”
皇帝方才这阵震惊之余也在考虑,若是说明实情不知对他会有何样刺激,对解救绮雯利弊何如,此刻见他抬起手中短剑竟似就要下手,他再不敢迟疑,急急上前一步道:“源瑢你听着……”
却不等他说下去,绮雯先爆发了出来,早在方才听着潭王叙说她便已脸色惨白,怔怔地淌着眼泪,此时就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地猛扑上来,一边痛哭一边对潭王疯狂厮打:“你这坏蛋,禽兽,不是东西的!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她怎可能那样对我,果然是你!你竟不知道——她一直是爱你的啊!”
利剑就晃在她跟前,皇帝看得心惊肉跳,焦躁叫道:“绮雯你别动!你别动!”
潭王却被她这陡变的情绪和言辞镇住了,尤其是听了她这最后一句话,脑中仿若被一道雷电瞬间映亮——
原先一直有所迷惑不解,早在二哥奉诏回京却尚未抵达时,父母亲就曾当着他的面说起,要违背祖训将午家小姐封为皇后,是出于真情的考虑,认为只有对二哥怀有真情的人才能暖的过二哥的心,他当时一样是认可了这个观点,认为那样至少那两人都能得偿所愿,也勉强说服自己将其视作一件好事。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后来二哥对她的情意无动于衷,不明白为何她那么好的人,又是一腔真情,二哥却视而不见。他也曾觉得此事不合情理,却绝想不到,原因竟是这样的。
无需再听更多的解释和证明,依着他仅存的智慧,已能判断清这话的真伪。
是因为这,二哥才不愿碰她,是因为这,她那时见到他与假的绮雯温存做戏才会那般苦闷气愤,接连两日彻夜难眠,是因为这,在最后望向他的那一刻,她的眼里才会有那么深切的哀凉苦涩……
他们本是两情相悦,却一再阴差阳错地擦身而过,直至最终她死在了他手里,得知真相的时候,早已无可挽回。
觉察到宿命竟是如此地荒诞,他已呆若木鸡,任凭绮雯如何推搡厮打,都木呆呆地毫无反应。
皇帝在下面看得焦急万分,恨不得飞上楼去。王智与邱昱各领手下自两翼包抄到了近处,与台基之间仅隔着最后一层树丛,只等着见到皇上下令就冲进楼去。可时至此刻,皇帝又哪敢轻易出手再去刺激源瑢?
绮雯将呆滞无神的潭王一直推搡到了露台一角,手臂也被短剑划了几道伤口,鲜血已染透了衣袖,她才停下手,泪眼朦胧地狠狠道:“你已明白了吧?芝凝姐姐所钟情的一直是你,她要救我,根本不是出于对皇上的爱意,不是为了什么保全皇上的骨肉,单单是因为她觉得该这么做!她是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