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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哀。
正一筹莫展,有精通掌故的聪明人提醒成都王,在邺城除了司马家,还另有一个皇帝。成都王一点就通,他马上派人到陈留王府,征用天子御用衣物。
原来三十九年前晋武帝受禅之时,仿靠前辈魏文帝曹丕的作法,以对待天子的方式对待曹魏的末代皇帝曹奂。武帝封曹奂为陈留王,准许他在自己的封地继续做皇帝,行曹魏的正朔,以天子的规格进行祭祀,上书也不用称臣。曹奂此后一直居住在邺城,两年前(太安元年,公元302年)刚病死,时年五十八岁,比晋朝大部分皇帝的寿命都长,晋朝廷追谥曹奂为“魏元皇帝”。如今的陈留王是曹奂的儿子,他必定不敢再自称皇帝,但是他府上必定留有曹奂的遗物。
这个猜测马上得到证实,陈留王当即送来天子纹衣,还有装饰皇冠用的貂蝉、鹖尾等物,惠帝这才得以穿戴整齐的在邺城亮相。
成都王的精心布置最后只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想借此扭转舆论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当时也好,后人也好,都认为“荡阴之役”咎在成都王,都认为惠帝是成都王的俘虏,《晋书》中将北征的军队称作“王师”,成都王与“王师”作对,自然就是叛臣。
平心而论,这件事上成都王其实有点冤,他指出御驾北征并非惠帝本意,而是受他人挟持,这确实是事实,但社会舆论其实并不关注是否符合事实,它只表达舆论传播者的情绪而已。
成都王有三个问题经不起询问:
一、如果成都王是忠臣纯臣,怎么忍心将天子的万乘之体置于枪林箭雨之中,而惠帝果然就在战斗中挨了三箭、伤了脸颊,差点丧命?
二、如果随扈北征的都是劫驾的逆臣,那该如何解释嵇绍的舍命救驾?嵇绍的血不是泼在惠帝的龙袍上,而是泼在了成都王的脸上,洗都洗不掉。嵇绍死后随即被公认为忠臣的典范,以至于成都王的盟友河间王也不得不作出姿态,要上书追赠他为司空,进爵为公;后来晋怀帝、晋元帝都先后给嵇绍追赠官爵,嵇绍最后被定爵为侯,官职为太尉,谥号为“忠穆”。四百年后,唐朝人奉旨修撰《晋书》,嵇绍的传记被列入《忠义传》,排列第一。
三、自从被立为皇太弟那天起,成都王的野心就昭然若揭,篡位自立只是时间问题,如今将北征诠释为惠帝为了自保而先下手为强,这也无不可啊。
车驾进入邺城的当天,成都王就让惠帝宣布大赦,改元,这已是当年的第三次大赦、第二次改元。改元并不是新鲜事,令人诧异的是新年号竟然叫“建武”,惠帝从洛阳来到邺城,无论诠释为被挟持也好、御驾亲征也好,都是灰头土脸的事,与“建武”两字根本扯不上关系;反倒是成都王打击了禁军俘获了惠帝,正在耀武扬威。
很明显,“建武”两字不是说惠帝建立了新的武功,而是在夸耀成都王的强盛武力,这个迹象无比清晰地透露了成都王想做皇帝,并且他已经急不可耐。
成都王已等不得惠帝回銮,到洛阳再进行禅让了,他打算撇开盟友河间王,以一己之力完成篡位。要做皇帝,首先当然是令天下归心,成都王派人去东海国,试图招回遁逃的东海王,东海王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没有应征。鞭长莫及,成都王也拿他没办法。
成都王接下来在邺城里搞整肃杀一儆百,以防止正式禅位时有人跳出来扫兴,不幸沦为祭物的就是此前曾劝成都王出城投降的东安王司马繇。八月初二,戊辰日,即惠帝入邺后的第九天,成都王收押了东安王,公然在邺城菜市斩首。
以东安王的显赫身份,他的死当然震撼整个邺城,群臣是否因此变得更加识趣了,这不得而知,因为成都王预谋中的禅位并没来得及发生,但东安王的死却促成了另一个皇帝的诞生。
司马睿当年二十九岁,他十五岁时那年,父亲司马觐、也就是第二任琅琊王病逝,司马睿嗣位成为第三任琅琊王。司马睿韬光养晦,“恭俭退让,以免于祸。沈敏有度量,不显灼然之迹”,因此始终默默无闻,“时人未之识焉”。此前司马睿一直在洛阳,荡阴之役后与惠帝一同变为邺城的俘虏。东安王是司马觐的弟弟,也就是司马睿的嫡亲叔父,他一死,邺城内最惊惶不安的就是司马睿,这时幕僚王导劝他逃出邺城,回琅琊封国去。
司马睿连夜遁逃。据说当天夜晚月明星稀,邺城防备严警,司马睿无计可施,突然云雾晦冥雷雨暴至,守军躲雨不暇,司马睿趁机出城。
出了城仍有危险,原来成都王为了防止那些挟持来的朝臣遁逃,设下关卡,禁止显贵官宦通过。司马睿逃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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