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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外室的门,被人猛烈地用蛮力冲撞开,尔后,是铺天盖地的冷水倾覆而下,也一齐浇灌于我的身上。
恍惚中,悬梁的丝带被人挥剑砍断,我的身子重重跌落于青石地上,有人立刻上前一把揽过我,紧紧抱住,并在我耳畔拼命呼喊着。
我听得真切,却不肯睁开眼睫。
那是云萝的声音,这会,已经带了哭腔。耳畔,还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兼着泼水声传来,凌乱吵杂异常。
随之,便有宫人左右架着我,将我拖出室内,来至院中。
渐渐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止住,一时间,空荡荡。
两旁的宫人松了对我的钳制,我身子晃一晃,缓缓睁开眼睛。果然,我眼前十步之外,正立着我曾经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袭蓝衫,木簪束发,俊美如斯。且,正如我所料,眉目间比之半年前,又多了许多风霜露影的寒意在其内。
他,终是来了。
我兀自立着,衣袖和裙裾叫火苗烤焦,手臂上,更烙下一长串细细的血泡,许是先前痛到了极致,此刻,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在我与他四周,尚立了许多赶来救火的宫人和护卫,俱是满面肃穆,敛眉而立,大气不敢出。
他并不回眸,只朝周遭人等淡然冷道:“都下去。”
登时,一院的人众俱都向他欠身施礼,再躬身蹑足退出院门之外。须臾间,整座院落,就只剩下我与他两人。
他望着我,脸上始浮出一抹笑意,但,一双眼眸却仍是冷的。
“秦罗敷,你这样寻死觅活,就因为本王没来见你?”
四周回廊的檐角,皆高挑着宫灯,将院内照得通明如昼。夜风吹过,头顶的枝桠间,传出窸窸窣窣的树叶轻响,寂寂的虫鸣,入夜仍不息。
他的眼眸虽冷,但映于烛火中,却分明有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情丝在内。
我仰起小脸,迎视着他的视线,轻轻道:“因为,燕王——”
他抬高了音调,厉声道:“怎样?”语虽冷,却其实并无冷意,丝毫也无,一如他之前的那一句。
敷儿,看了听了,心何其痛,最最无情之人,其实并非完全无情之人,而是有情更若无情之人。
我的眼眶中已经泛出泪光,低声道:“敷儿只为——”
“他,已经……死了。”
“你,既要了……敷儿,可你,仍嫌弃……我……身破,且一嫌……再嫌。”
此刻,我心内,纵有万语千言,对着他,却只能说出这些破碎的字句。
或许是他每日让人逼我服下的那些药汁使然,致使我体内的淤血始终不能散去,失语之症,至今未见好转一二。终其一生,或许只能这样做一个没嘴的闷葫芦,比哑儿好不了多少。
我的话音未落,他的眉峰即刻皱紧,并未回头,只扬声冷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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