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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邦格朗绝不露面。他比那些承继人更乖巧,猜到他们贪得无厌,会把书价抬得太高的,便委托默伦一个做旧货生意而已经来买过几批东西的人,专程到奈穆尔来。承继人们因为不放心,把书一部一部的出卖。三千朋书没有一朋不经过检查,察看,提着封面封底拼命抖动,看有没有夹在中间的纸张掉下来;书面书底,里封衬页,都严密查过。于絮尔拍进的东西,一共要付六千五百法郎左右,等于她在遗产中应当收进的款项的一半。书架交出之前,先从巴黎请了一个以识得暗机关出名的细木工专家来仔细检查。等到法官吩咐把书架和图书送往弥罗埃小姐家里,几个承继人又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直到以后看见于絮尔跟从前一样清苦,才算放心。
米诺雷买了老叔的屋子,价钱被其余两位承继人抬到五万,认为车行老板存心想在墙壁中得到什么藏金。协议书上还为此添加保留的条款。遗产清算完毕以后半个月,米诺雷把车行和牲口,一起卖给一个富农的儿子,自己搬进老叔的屋子;又为了装修和买家具,花了一大笔钱。可见米诺雷是自愿住在于絮尔近边,只和她隔着几步路的。
限期清偿的通知送达萨维尼安母子的那天,米诺雷在迪奥尼斯家里说道:“希望这两个臭乡绅早点儿滚蛋!以后咱们再撵走别的。”
古鄙回答说:“老婆于是十四代贵族之后,不愿意看着自己落魄的;她会上布列塔尼去养老,到那边去替儿子娶个媳妇。”
当天早上替邦格朗立了买契的…公证人说:“我看不会的;于絮尔才买了里夏尔寡妇的屋子。”
“该死的小丫头只想跟我们捣乱!”车行老板冒冒失失的嚷着。
古鄙看见那蠢笨的大汉做了一个气恼的姿势,觉得很奇怪,问道:“她住在奈穆尔跟你有什么相干?”
米诺雷的睑红得象罂粟花,回答说:“你不知道我儿子糊涂透顶,爱上了于絮尔。我愿意出三百法郎,叫她离开奈穆尔。”
单看这第一阵冲动,谁都懂得于絮尔尽管贫穷,隐忍,也要使有钱的米诺雷大不安宁了。米诺雷先是忙于清算遗产,出盘车行;接着又有许多意外的事需要奔走;为了买进医生的屋子和种种细节,又不免跟泽莉争论;泽莉为了儿子的前途,一心只想过体面生活。米诺雷这样的忙来忙去,和平时那种安静的生活大不相同,自然没有功夫想到他的受害人。可是,到五月中旬,搬进布尔乔亚街几天以后,他有一次散步回来,听见钢琴声,又看见布吉瓦勒女人象守护宝物的神龙一般坐在窗口,便突然之间听到有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自己心里叫起来。
象车行老板那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一见于絮尔会立刻觉得受不了呢?于絮尔根本没疑心他偷过她什么东西。她那种安于患难的伟大精神,怎么会使车行老板想要把她赶出奈穆尔呢?而这念头又怎么会带着仇恨与疯狂的意味?要解答这些问题,恐怕直要写一篇道德论文才行。也许失主在米诺雷近边住上一天,米诺雷就一天不敢自信为三万六千存息的合法持有人。也许米诺雷的被害人一日不去,米诺雷就一日不放心,隐隐约约以为自己犯的案子必有可能被人识破?也许这个浑浑噩噩,近乎蛮子而从来没犯过法的人,看到于絮尔就觉得良心不安?也许因为米诺雷的家私远过于合法所得,所以他的内疚把他鞭挞得特别厉害?没有问题,他是把良心的骚动归咎于于絮尔一个人的,满以为只要于絮尔不在眼前,他的骚扰不宁的情绪就会消灭。再说,或许罪恶本身也要求圆满,一旦开始作恶,难免一错到底:第一下伤了人,就会跃跃欲试的再来一下,致人死命。或许谋财必然导致害命。米诺雷下手盗窃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事来得太快了,他完全没有加以思索,他的念头是事后才有的。可是,倘若你们能把这个人的相貌举动想象得非常真切,就不难懂得思想对他的作用是多么可怕了。何况良心的责备比思想还要深一层,内疚和爱情一样,是一种无法掩藏的感情,会令人坐卧不宁。米诺雷劫夺财产的行为没有经过考虑,现在见到这蒙在鼓里的被害人而自己心里觉得难堪的时候,也同样不假思索的想把她赶出奈穆尔了。米诺雷既然是个蠢汉,做事从来不想到后果,便受着贪心鼓动,一步一步望险路上走,好似一只野兽完全不想到猎人的狡黠,只倚仗自己的蛮力和行动的迅速。不久,一般在公证人迪奥尼斯家聚会的有钱的布尔乔亚,发见这素来无忧无虑的家伙,态度举动都变了。
米诺雷是决意把那惊人的举动瞒着老婆的,所以老婆对人说:“不知道米诺雷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
关于米诺雷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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