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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从权谋的角度来说,弘光帝采取那样的行动,也许难以指责,但前提是冯家人并非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危害皇帝的事,兰尘不相信皇帝那些神出鬼没的密卫真的查不出冯家人的清白。
因为怀疑部下,所以谋杀昭国百姓。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驾驭这片江山?
不管有多了解古代帝王重得可怕的戒心,在兰尘的概念里,终究是认定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的。何况即使古代的君主的确握有对万民生杀予夺的大权,但若有人真敢这样胡作非为,哪里需要兰尘来指责,他的臣民早就揭竿而起了。如此看来,皇权从来就没有至高无上过。
至于弘光帝,他算不上暴君,也不是昏庸,这个人,只是太多疑了。但可恨的正是他把自己的多疑理所当然地凌驾于普通民众之上,那种生命被肆意轻贱的感觉,那种认真生活却被人如尘土般抹去的痛,让兰尘气闷于心。她必须发泄,即使现在的她实在做不了什么。
是弘光帝先惹到她的,既然冯家人不是唯一死在他疑心下的冤鬼,那她就有成功的可能。这场角逐里谁都没有怨恨的资格,打倒自己的通常就是自己。
纵使要宣扬以德报怨,也是得看对象的。
第三天下午,兰尘才又来随风小筑,麟趾神医当真了得,加上萧寂筠照顾周到,绿岫的伤势已经明显好了许多。
陪着绿岫坐在房里,兰尘兴致盎然地摆弄插花。绿岫靠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兰尘。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绿岫都会央她讲历史、说传奇的——这样的时光,恐怕从此不会再有了。
突然,绿岫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传来。
“兰姐姐,做皇帝可不简单呢!”
停下手中的动作,兰尘侧头盯住平静的绿岫,半晌才回应。
“要做好一个皇帝,的确很不简单。永远的政治漩涡,永远的不安宁,永远没有绝对的信任,永远不能让理智被感情的冲动蒙蔽,到咽气的那一刻为止,天下事,永远没有尽头。至于评价,那更是任由天下人戏说笑谑,这辈子爱恨情仇的故事会给怎么编,全没个准儿。”
“……你是在劝我放弃吗,姐姐?”
拿起一支半开的白茶,兰尘淡淡道。
“绿岫,虽然我那么说了,但并非一定要你做皇帝。我不会那么鲁莽地随随便便推一个人去争夺皇位引起昭国动荡的——我没心思去瞎折腾,也背不起那个千古骂名。进入朝堂,慢慢获得那个多疑皇帝的信任,一步一步夺取军政大权,同时逐渐培养自身的能力与心理素养,最后尽量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登基。如果你坚持复仇,那么这就是我要弘光帝付出的惨痛代价。”
“这样不得了的事,既然姐姐并未选定了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直接地说出来呢?倘若传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呀!”
笑一笑,兰尘放下花枝。
“无所谓,反正那种话在随风小筑里是不会传出去的。但是这件事,绿岫,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帝王不是生来就有那份能耐统领天下的,而后天的培养也不代表就一定能让你作为帝王应具备的能力与性格完美成形。你是璞玉,可凿的璞玉,我虽不是雕工,但我会让你拥有的,尽管没法绝对。”
“……为什么认为我是璞玉?”
“你没有拒绝我的提议。”
“要是我最终也统御不了这个国家呢?”
“那我们就摔下去吧,想站上颠峰的人,就得有跌下万丈深渊的准备。”
绿岫看了轻描淡写的兰尘半天,突然笑道。
“姐姐,为什么你想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呢?昭国,不会有你这样的人。”
“因为我不是昭国人。我从太遥远的地方而来,今生恐怕都回不去了,我原想在此安安静静地终老的,可是心一旦蠢动起来,就算知道前路艰难坎坷,也难以停止。我好像,偶尔也算得上是个冒险家。”
“冒险家?”
“就是那种不安定分子。”
“不像,至少以前看着不像,姐姐,你应该是个淡远的人。”
“哦?是吗?”
偏一偏头,兰尘想了想。
是指在苏府翡园里的那一年么?这么说还真有点像,世人所谓的隐士差不多也就是那样吧。
但是能有几个真正出世的人呢,吃着五谷杂粮,半儒半道,大抵如此。
见绿岫还在看着,她顺下眉峰,笑道。
“一半一半吧。”
严陌瑛的宅子跟重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