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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过我吗?”
“提到过,他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说,说二爷小时候的事儿,说二爷刚被找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点一点地教,像是陪着二爷又重新活过一回似的……那时候我还没来府上,很多事儿,我是第一次听说呢。”
褚仁眯起眼睛,迷茫地笑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儿,再一次从胸中涌起,波涛一样,拍击着心房,无止无歇。
“那九叔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给我的?”
曾全摇了摇头:“九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找二爷报丧,他怕二爷贸然回京,贸然行事,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来,万一被宗人府知道了,王爷罪上加罪不说,二爷也会被分给其他宗室为奴,那就辜负了王爷的一片苦心了。九爷说,什么时候王爷脱罪了,或者……没了,才许我来找二爷……”
曾全说着,带了哽咽:“九爷让我千万想办法给王爷带句话,说是让王爷无论如何要撑下去,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定要撑到和二爷见面的那天,他自己不能兑现诺言了,王爷可不能让二爷失望……九爷那时候还不知道王爷也染了病,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不要帮他收拾秽物,他用过的东西要全部烧掉深埋,不要心疼物件……他怕把病过给我……”
褚仁听着,泪流了下来,又不想让曾全看见,便把头埋得更低了:“九叔……他最后有什么心愿么?”
曾全摇了摇头:“霍乱这病,只是水泻,泻到最后,人身上的水都泻尽了,手脚不停地抽筋,说话声音嘶哑,神智也不清楚了……最后只听得九爷似乎一直在念叨他和王爷小时候的事儿,只是零零乱乱的,听不分明他在说什么……”
“那阿玛呢?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褚仁只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曾全又摇了摇头:“这病起势很猛的,一发病便不停的吐泻,每日泄的次数难以计数,人根本拿不起笔来……听府里的人说,王爷到最后都紧紧握着二爷的两个帖子,那帖子都已经被血浸透了……最后,那两个帖子,还有那些核雕佛头,都和王爷一起火化了……”
褚仁再也无法开口,只是任由泪滚滚而落,落在古尔察的骨灰坛上,让那冰冷的白瓷,也沾染上了体温的暖……
车,在崇文门外转了一个弯,绕城而过,径直奔向城西。
车内的褚仁早已经换上了一身斩衰孝服,他来之前已经跟傅山说过,要在齐克新的坟前结庐守制三年。傅山听了,沉吟了半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褚仁要注意身体,不可中断练功,又亲手泡制了护心的药丸,让褚仁贴身带着。临行前一天,傅山又把曾全叫到房里,细细叮嘱了小半个时辰才放他出来。
傅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褚仁打点行装,巾帕鞋袜,里衣文房,三年的需用,一应俱全。
远远的,一片翠竹之中,隆恩寺的碧瓦飞檐遥遥在望,绿树掩映下,阿巴泰家族墓园的汉白玉华表巍然伫立,褚仁突然有了一种到家的感觉,踏实而安心。
注
1
五里坨秀府村隆恩寺:阿巴泰家族的墓地所在地,博洛也葬在那里。另外此墓地的石材曾被运到东北修建张作霖墓。隆恩寺为“金大定四年秦越公主建,名昊天寺。正统四年太监王振修之。改今名。”那里有一处着名的地质景观,第四纪冰川擦痕,但是我这个学地学的没去过。寺庙和墓园一类的古迹现在都已经荒废到几乎没有遗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半章来了,把王爷写死了,弄得我很有罪恶感啊……
☆、十里莲塘仙侣舟
康熙九年春。
褚仁在北京西郊隆恩寺结庐守制,三年期满返回了山西。
朱氏已经在一年多以前病逝了,她病了十几年,苦了十几年,终究是解脱了……活着的人,还在各自的纠结中煎熬,并未因朱氏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自康熙元年永历帝殉国,郑成功病逝之后,江南江北的反清复明大业便归于沉寂。傅山近三、五年来也只是蛰居家中,和几个遗民至交一起,吟诗唱和,着书立说,寄情于金石书画之中。“一木难支大厦倾,三蘖空伤奈何许……半生半死僵复起,真气淋漓犹满纸……”活着,看不到希望,死去,又不甘心。
褚仁也是一样,看不到希望。
朱氏在时,要避着朱氏,朱氏去了,要避着两个孩子……人生就是在这样的世代交替中,被缠上了白发,刻上了皱纹。韶华已经不在,还没有好好爱,便老了。褚仁只是惦记着傅仁那三十八岁的寿数,算算也没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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