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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漆木门旁稻草垛里的幼猫打着长长的哈欠,末了粉色小舌也忘收进去,身子团了又团,终于将凌乱的稻草滚成圆坑,枕着尾巴,睡下。
蔓笙想起曾经的自己和它一样。冬天,没放炭盆的绿阁,睡下后把脑瓜缩在一个窝里,这窝儿由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搭配而成,枕头的一个角,团皱的枕巾,棉被的上端,毫无戒备的手掌,凌乱的头发……
一遍一遍地将它们夯结实,夯累了就睡过去。迷迷糊糊地,外面会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打在木窗上的声音,非但不会觉得闹心,反而会平静祥和,脸颊磨蹭着,深陷进柔软的枕头,安心身体与外面风雨绝对的隔绝,像猫儿在草垛里做窝,感受干草的温暖。
捧住脸,不知不觉中流了泪。蔓笙,你刚出生那会儿是不会哭的呢,被母亲只身留下来也不会哭闹,如果,你现在也不会这种恼人心的把戏该多好。
…………
夜
是谁;还在哭。
这种啜泣不得畅心所欲,需小心翼翼,畏首畏尾,因为夜静了,孩子和猫儿已经睡熟了。
孩子在娘亲怀里,猫儿在自己怀里。
“蔓笙…蔓笙……蔓笙…………”
有人在生生的叫唤他。探头他望进那片幽远的声音里,不知道是否应该“嗯嗯”的应他。
“蔓笙”是否还能是他的名字……现在的名字应该是什么?孔水吗,还是绿蚁,又或者…………。小粉头
不管是蔓笙、孔水,他恰恰总是;被丢弃的那一个。
“蔓笙…”
“蔓笙……”
“蔓笙…………。”
“蔓笙。”
他还在叫他。
似是永无止尽。
心都给他唤软了。
就像再坚硬的泥土,蒙蒙春雨也能将其踹软。
“嗯嗯,我在这里……”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答应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粗心的寻到了别处去,当真错过了自己。
蔓笙,你擦擦眼睛,是为了看清楚黑暗中他的身影;你磨磨蹭蹭,是为了让他多等一会儿?
“哑唔,哑唔……”雪梨你也来了;一团白白的毛绒跟在他身后。
没有凝视拥抱,甚至没有认认真真的去看看对方的脸,略去所有,半夏只是牵起他手,连带那片湿了的衣袖一起握在手心,说:“回去吧!”不是我们回家去,也不是我们回去,只是“回去”。
谁?去哪里?
他的话质朴无华,无从亲昵。蔓笙却顺从地跟随他,这一刻他是心平气和的。
半夏觉得这样的光景似曾相识,总是这样意外宁静的夜,总是候着他,他也总姗姗来迟,手握得更紧了些。他还没打算好去那里,其实去哪里都好,只要愿意。
“我去了余不弄的革小轩。”不久,蔓笙道。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是发生在他默许下的。
“其实我姓孔。”
“我,知道。”
“那麼这个呢?”蔓笙从怀深处掏出它。
半夏转过身看见他在笑,手心托着方白帕,展开了里面是一摞叠在一起的枯叶。
那里的每一张叶子半夏都分外熟悉,因为每一张都是他细细挑选收集的:圆阔,瘦窄,齿轮……绝没雷同的。
“是你打架的时候,从袖子里掉出来的。”蔓笙笑着拨弄这些总是在大夏天无故钻到自己头发里去的枯叶,靠近了,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用光了你要怎么办呢?”蔓笙换用额头去抵住他心口,不住用力研磨,似想顶出个洞来:“……你知不知道我才是孔家长子……知不知道?”
雪梨静静地蹲在墙角边,望着两人。
半夏举起臂膀,僵硬的手指插入到他柔软温暖的发间,满满一手他的后脑勺,摁了又摁,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么久以来,他处心积虑想要报仇,一心想要同样承受他曾承受过的痛苦的那个,是此刻握在手里的人。半夏紧紧地抱住他,紧到让他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半夏举起他脸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如果让我选择从来没有遇见你,宁可让你恨我永生,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鲜血淋漓的遇见你。如果没有他处心积虑的报仇,没有夜闯墨玉谷,那么便没有篱城古道外的相遇,后来芦蒿滩旁夜夜的守候,没有他欢快吹奏的千年风雅……
蔓笙什麼都听不进,只管够上他的脸颊,嘴唇与他的凑到一处,感觉到他闭紧了气息,良久,近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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