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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泡。”
指尖轻叩茶碗,清脆一响,就跟叩响灵济宫影壁前的水缸一样。
行船无事到镇江再转车马去南京,雨化田未曾停步,一路策马行至自己在南京的府邸。
雨化田不常来这间府邸,当初还是万贵妃和皇帝巡游相中了这片地方,万贵妃心血来潮私下点了一块给雨化田,每两个月派人清扫一次。院落清雅古朴,倒不像雨化田会住的地方。
进入薛檀的地盘,一切如芒在背。
雨化田闭门,除了候消息什么都不管。
盐场地址已知,账目的进展也在掌握中,剩下来的,就是走险招。
先斩后奏——朱见深还并未给他如此特权。
他凭着几分外人心中的“恃宠而骄”,不知能走到何时;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踩空了,往下便是地狱。
是夜,马进良记起来雨化田说的桂圆红枣茶要多放红枣,就去泡了一碗热茶给雨化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点点灯火。
马进良推门送茶,只见雨化田站在墙边望住一幅山水图,房间里静谧得只有数珠拨动的细碎声响。
“……圣上的字画倒是不错。”
他似听见了马进良的脚步声,无头无脑冒出一句。
马进良把茶碗放好请求道:“督主劳累,喝碗茶宁神……”想了想又不忘加上一句:“我多放了几粒贡枣……”
“太甜。”雨化田侧身忽地望向窗外,手中的数珠停止拨动。
桌上的茶碗微微震动,马进良双剑在鸣,他突然要冲去门口,却在千钧一发间被雨化田拉住,雨化田双手从马进良背后绕过、牢牢扣住他的胁下。
马进良拔剑的手还是伤了,手背被一条极细的丝线割破,慢慢淌出血液,有几滴落在地上散出惊心的红。
雨化田的唇靠在他耳边,呼吸间有香气萦绕,可彼此近在咫尺却无法起其他的心思。
“别动。”雨化田说罢,将马进良推到旁边,瞧住那根染了血的线,像观赏皇上的山水画一般用心。
马进良退到灯盏边才看清:门口已布满纵横交错的细线,在微光下闪闪发光。
一滴血顺着锋利的细线滴在了雨化田的衣袖上,他睨了一眼,冷冷道:
“西域金蚕丝。”
鼎方圆
雨化田有一套玄铁指环,他平时练功好用极重的冷兵以提升内力,为了保护手指请人打了一套轻便的指环,指根与指尖各配一个,一共二十只齐整收在檀木盒中。
他示意马进良取出那套指环,马进良翻出檀木盒,雨化田伸出右手待马进良与他戴上。他虽练武,十根手指却养得很好,修长笔直整洁白净,这样一双手若去抚琴当是人间妙事。
雨化田无名指与小指微收,意思是只要戴另外三指。马进良小心捏住了雨化田的手腕,现在那右手松松垂下,要将指头一根根抬起才能戴好。
马进良不去瞧雨化田的眼,动作放得轻柔,玄铁套上雨化田养尊处优的手指头,三指戴完竟像经历了沧海桑田。
雨化田眼帘微垂,借屋内不甚明朗的灯光去看马进良低头的样子,但只能看清对方的额头,其余都隐在了官帽和面罩里。
马进良的手骨节偏大,皮肤上盖满老茧,是典型的练武人。他触碰雨化田的手指再将那玄铁指环细细推送上去时总觉得不真实。
他们明明是要去迎战自投罗网的敌人。
雨化田的危险之处其中一点就是:在不该“危险”的时候他照样十分“危险”,像山中生长的白色曼陀罗,见者心悦,又不能忘记它的毒性。
这话说起来绕口,马进良却找不出其他的感受。
“我要破门前的阵,你找准时机出去。”
“是。”
雨化田的眼光毒辣,他一眼找准了一条主线便伸出三指轻捻金蚕丝,玄铁和金丝摩擦发出的尖锐鸣响刺入耳际,此时雨化田猛地发力震断主线、又迅速捏住线头缠绕玄铁指环,松散掉落的金蚕丝的另一端竟倏然自动飞向门外,显然有人早就候着,就不知是哪路高手敢和西厂厂公叫阵。
雨化田料想那人武艺在他之下且远远不如他,西域金蚕丝属暗器门类,非武功套路而是邪道,来人定是受人指使并且极为狠毒大胆。
迷阵被破,马进良一个翻身箭步冲出屋子,黑暗中借助游廊灯盏捕捉到一具黑影,身量庞大的黑影迎面袭来,手中的九环刀直劈马进良肩颈,那刀舞得鬼魅,使的是最普通的武器用的却是最致命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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