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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半年之后,兵部尚书刘松年加封大都督,亲自率领十万水军溯江而上,在夷陵大战之后,一路自江陵、白帝,闯过三峡之险,悍然入犯。与此同时,裴邵率二万精兵出长安进兵斜谷,自汉中风驰电掣,攀过栈道之险,越过剑门之绝,直逼锦官城下。
在烽火连天,难民遍地的大街上,有一骑逆着人流往宫城的方向奔去。控马的是一个白衣青年,他身前还坐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左顾右盼,大眼睛在人群里搜索,十分着急。
这两人正是韩清商和谢石。
“韩哥哥,这样何时才能到长乐宫啊?”谢石抬头急道。韩清商亦是心焦如焚,一夹马腹,咬牙道:“你抓紧点。”他募地清啸一声,白马人立而起,从难民身上踩踏而过。哭喊声四起,铁衣冷,战马血沾蹄。凡事既有一就有二,他着急公主和谢玉的安危,再也不管不顾,一路横冲直撞,往宫门方向跑去。
驰到宫门之前,两人都是吃了一惊,黑烟缓慢升起,宫内似是起火,硕大的铜门已被人推倒在地,地上满是踩踏的尸体和掉落的宝物。两人纵马往承乾殿去,未到跟前就发现大火已将整座东宫吞噬了。谢石呛得双目流泪,仍然声嘶力竭哭喊着:“殿下,姐姐,你们在哪里?”
白马跃过的地方,高大的桂树下面转出一个身影。她满身是血,一手抱着一个襁褓,一手倒提一把宝剑,目光苍白而冷,仿佛有着滔天的恨意。她望了一眼两人驰去的地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时平蜀大将军裴邵的亲兵也到了长乐宫门外,在宫阙前止步。裴邵眼望此等情景,连忙命人去救火寻人。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才在一场秋雨中渐渐熄灭,裴邵望着一片废墟的长乐宫,心中既悲且痛,麻木地不知说什么好了。便在此时,忽然有亲兵来报,说有人送来一柄宝剑,指名献给他。
自城破之后,不少亡国之徒、官宦之后借献宝之名巴结胜利者,想为自己的后半生谋一个出路。这些天成朝军队已经接收了不少奇珍异宝。裴邵随意接过一看,剑鞘用黑鲨皮制成,拔剑出鞘,剑分两股,乃是一把鸳鸯宝剑。他脑海中忽然澄澈一片,压抑满心的欢喜,朝来人低声问道:“是谁送来的?送剑的人在哪里?”
早在裴邵兵临城下之时,少帝便已封他晋国公,其兄裴烈进封大丞相、太子太傅的官职。锦官城破之后,裴烈还在江陵督军,便有朝臣上奏章为他请赏:封王,加九锡。九锡是九种特殊恩典,历朝历代,“受九锡”是无限接近天子的意思。
此论一出,既有人跟风而上,亦有人大加驳斥。裴烈远在江陵,连上三道表谢绝。三道谢表被有心之人在市井传抄,情辞恳切,如泣如诉,大有“阅之不泣者非人也”的意思。
最后一道谢表是委托宁王白雁行奉到御前。皇帝翻看后冷笑不绝:“身比鸿毛轻,谤较泰山重?哼,白日鬼话!”他抬眼看下面坐在春凳上的宁王,扬声道:“周国公收复西川,立此不世之功,赏无可赏。已有统一天下的威望,又何妨受一受九锡?有功不赏,何以服众?”
宁王从前看这个侄子只觉憨态可掬,现如今却有“大贤虎变愚不测”的感觉,越来越觉得陌生了。他谨慎道:“周国公是不会受九锡的,陛下何必一再坚持,将人放在火炉子上烤?”
白琼玉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小孩子一样笑倒在御桌之上,全无形象。白雁行见殿内无闲杂人等,遂无奈道:“周国公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陛下为何不信任他?若能像先皇和孙叔业一样,陛下与他也结下君臣之契,何愁天下不安、乱世不平?”
白雁声与孙叔业堪称乱世君臣的典范。可是,正是因为父辈们的光芒太耀眼,过于仰慕已死去的人物,才无法看清眼前的人啊。
白琼玉意兴阑珊道:“并非朕无意结契,是他心中只有父皇一人而已。”
白雁行大惊失色:“陛下误会了……”白琼玉起身走下丹犀,宁王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皇帝脸上有着三分轻愁,苦笑道:“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不是父皇的替代品。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那样的错觉。三叔,我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不是那样浅薄的人。传令周国公,锦官城之事全权委托他与晋国公。若有皇姐消息即刻来报。城破之后,唯金银可随意取用赐给将士,其它财物不得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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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白雁声还在位时,便有一种想要拨乱反正的声音。
科举选拔未成气候,这仍然是个靠出身决定一切、不是名门就难以出头的时代。白氏政权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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