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4 页)
子?”
孟子莺答道:“那房间陈设是未出嫁的女儿闺房,床前脚搭上放着的是姑娘穿的绣鞋式样。大家规矩多,内帷秘事犯不着点出来招人记恨。”
沈怀秀看着他的背影,不觉魂飞天外神游起来。沈家与孟家世代联姻,她做姑娘时便常常到孟府里玩,几乎看着子莺长大,但是真正嫁进孟家却是时日不长,那时子莺母亲刚去世,他已忿而出走。孟家钟鸣鼎食之家,子嗣亦多,光孟烨就有十二房姬妾十八个儿子。孟子攸昔年玩笑曾说,弟弟妹妹们多到记不住名字,大多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唯独待孟子莺不与别个相同。不过六七年间,竟而兄弟反目,弃家远游,内里必有故事。她这日白天看孟子莺之沉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相比幼年之色嫩夭矫的侯门少年纨绔模样,一个天一个地,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一时间又生隐忧。
沈怀秀方欲与他唠唠家常,却听他在前问道:“嫂嫂此番来邕京,当不是与人看病这么简单吧?”
沈怀秀一哂,道:“你听到什么话了,或者,你想打听些什么?”
子莺驾车,背脊挺得笔直,道:“我在段府听见几句闲语,说是鲜卑要拿襄阳换幽云二州,可有此事?”
沈怀秀眸中明灭,呵斥道:“这等家国大事我怎知晓,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许出去浑说。”
襄阳重地,素有天下腰脊之称,北通中原,西抵巴蜀,南达湖广,东进江南,为孟烨、朝廷和北虏必争之地。崇明九年落于胡人之手,五年来王师年年北望,始终渡不过汉水北岸。
北燕鲜卑攻占了襄阳之后,无意南下,人心思归,且戎狄以捋掠见长不以经营见长,此时恰在北地拿下了幽州城,便想以城易城,割得幽云二州,丢了这个烫手山芋。
襄阳沿汉水而下不远便是荆州城,如果说荆州是守川的咽喉,襄樊二城就是当之无愧的点睛之地。五年前孟子攸望襄阳而不救,累子莺师父雷震战死城内,五年后多亏襄阳尚在戎狄之手,否则孟子攸又如何出兵西川攻入荆、青?
沈怀秀此次入京,就是联络通蜀的官员,暗中破坏北燕与夏朝的交易,不令襄阳重回朝廷的怀抱,但这些却不能为子莺知晓。
孟子莺胸中丘壑不下与她,闻着话头已嗅出味道来,不缓不急道:“若真有其事,襄阳易手,孟氏与朝廷会再起战火吗?”
“子莺”,沈怀秀不悦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你也是孟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
孟子莺笑了一笑,不再说什么。
两人各怀鬼胎,心神不宁,在路不记其言,不多久就赶到了十里坡。遥遥望去,高岗上长亭边一人两马早已等候多时。
孟子莺与孙季仁会合之后,沈怀秀就要回转邕京去了,这时扶着朱砂的手下了车,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不觉西风乍紧,初罢莺语,又添蛩声。
两人远望东南,疏林如画,孟子莺道:“嫂嫂,世上无不散之筵席,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沈怀秀见他面上始终淡淡,虽离别亦能自安,想起旧年每每到锦官城小住,小孩子拉着自己衣角不让走的样子,可怜可爱之极,不觉泪下。
沈怀秀道:“我们亭子里坐会,我有话说与你听。”
朱砂早在亭里石桌上摆好了茶壶茶盏,沈怀秀亲自拿一个空茶杯,往里倒茶,杯子满溢时,她不知想什么手上还在继续倒,孟子莺一拍脑袋道:“嫂嫂打禅语,子莺忽然顿悟了。满溢的茶杯盛不下东西,只有让心放空,才能重新接受。”
沈怀秀一愣,收手道:“放屁,我只是想说这苦水怎么倒也倒不完呢。”
两人言罢对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亭外朱砂白术,和孙季仁都是不知所谓。
于是离别愁绪渐消,只听沈怀秀道:“你与你哥哥原本要好之极,到底为了什么闹起别扭来?你出外这些年,你哥哥茶饭不思,渐渐消瘦了。原想再韬光养晦几年,主公却禁不起谗言,日夜逼迫,遂不得已杀了裴秀,反出朝廷。你也知道你那些个兄弟,一帮膏粱纨绔,再难挑出个出类拔萃的来。叫你回来,倚为臂膀,兄弟二人同夺天下。如今千钧重担都只得他一人挑,你怎么一点不体谅你哥哥的心呢?”
她一直不清楚,子莺并非主动远游,而是被孟家放逐。子莺亦不关心此番召他回去是孟烨反悔了还是孟子攸擅作主张。
朱砂拿了个檀木盒子过来,沈怀秀接过道:“临走时你哥哥给我,说要是遇上你就转给你,本叫一舟带的,他走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