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页)
古以来就是如此。人类文明就是从这里诞生,而许多人坚信,人类本身就在这里诞生——在伊甸园里,“贤明的上帝种下了一棵棵花树和果树”,人们普遍相信,那地方就是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之间富庶的田野。
就是在这座连接东西方的桥梁上,近5000年以前就建成了伟大的城邦:印度河流域的哈拉帕和摩亨佐?达罗成为古代世界的奇迹,城市人口多达数万,街道纵横交错,排污系统精密复杂,几千年后的欧洲都无法与之媲美。其他大规模的文明中心,如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尼尼微、乌鲁克和阿卡德,则以其宏伟壮观的建筑而著称。一位中国历史学家在两千多年前写道,乌浒河上的巴克特里亚(位于今阿富汗北部)人极擅谈判和贸易,其国都成为各类商品的交易市场,货源地既遥远又广泛。
这个地区是世界上主要宗教的发祥地,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和印度教在这里相互碰撞。这是一个各语言群体相互竞争的熔炉,印欧语、闪族语、汉藏语混杂在那些说阿尔泰语、突厥语和高加索语的人群当中。这是一个见证伟大帝国兴盛衰亡的地方,文明冲突和敌国交战的效应会震慑到几千英里开外。站在这里,你能打开一扇审视历史的新窗口,你将看到一个复杂交织的世界:大陆与大陆之间在相互影响,中亚大草原上发生的事情可以在北非感同身受,巴格达发生的事件可以在斯堪的纳维亚找到回响,美洲的新发现会影响中国产品的价格,进而使印度北部的马匹市场需求剧增。
这些震颤都是通过一个网络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跟随着朝圣者、军队、牧人和商人旅行的足迹,伴随着交易的进行、思想的交流、相互的适应和不断的提炼。他们传播的不仅是财富,还有死亡和暴力、疾病和灾难。19世纪末期,这个蔓延四处的网络由一位著名的德国地理学家、地质学家正式命名,他就是费迪南?冯?李希霍芬(Ferdinand von Richthofen,一战时头号飞行员“红色男爵”的叔叔)。自此,Seidenstra?en 这个名称便被确定了下来——即“丝绸之路”(Silk Road)。
这些通道是整个世界的中枢神经系统,将各民族各地区联系在一起,但它隐藏在皮肤之下,肉眼不可见。而正如解剖学解释人体功能一样,了解这些联系有助于我们理解世界是怎样运作的。再者,尽管这一地区至关重要,它却被主流史学界长期忽略。原因之一是所谓的“东方学”——一个刺耳并带有否定意义的说法,认为东方不够发达,不如西方,因而不值得认真研究。还有一个原因是,过去的史料非常完善权威,已经没有空间再让学者去顾及一个在欧洲和西方社会的崛起故事中一直被视为如此边缘化的地区了。
如今,阿富汗的贾拉拉巴德和赫拉特、伊拉克的费卢杰和摩苏尔,或叙利亚的霍姆斯和阿勒颇,似乎都成了激进主义和宗教暴力的代名词。眼前的事实冲刷了过去的历史:说起喀布尔城,再也没有人会联想到印度莫卧儿帝国的创建者巴布尔曾亲自在那儿经营花园的日子了。“巴布尔花园”曾有一汪被橘树和石榴树环绕的池塘和一片三叶草草场,巴布尔特别引以为荣:“这是花园的最佳景致,橘子变黄时最为美丽。此园的选址真是无与伦比!”
当代有关伊朗的看法也是一样,伊朗遥远的光荣历史同样被磨灭殆尽。它的波斯帝国先辈们相传是一群万事都非常讲究的人,从晚餐桌上的水果到著名艺术家创作的肖像,再到学者写字的用纸,都必须追求品位。来自伊朗东部马什哈德的图书馆员西米?尼莎普利(Simi Nīshāpūrī)在公元1400年左右撰写的一本名著中,详细记录了一个爱书人执着的见解。他非常严肃地指出,任何想要从事写作的人都应该明白,最佳的书法用纸应该是大马士革、巴格达和撒马尔罕出产的,其他地方出产的用纸“一般来讲过于粗糙,多有斑驳,难以久存”。他还让人们记住,书写之前最好将纸张染上绛色:“因为白色过于刺眼,大师级的书法作品都是在绛色的纸张上写就的。”
有些著名的城市都被人们忘记了。比如说梅尔夫,一位10世纪的地理学家曾将它描述为“快乐、清洁、优雅、智慧、广阔而舒适的城市”,并称之为“世界城市之母”;还有赖伊,一处距离今天德黑兰不远的地方,大约同时代的另一位学者觉得它无比辉煌,如同“地球上的新郎”和世界上“最美的作品”。点缀在亚洲屋脊上的这些城市,如同串串珍珠,将太平洋和地中海连接在一起。
城市中心在相互竞争,领导者和精英们纷纷投资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