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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我不敢睡着也无法睡着。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像暴雨前的乌云一样,朝我沉沉地盖过来。蓝朵,我受不了……
他的梦魇,他自己画不出来,于是无法解脱。
他不属于这个繁嚣世界,他只属于那条长满苔藓的老街,就算
以爱的名义,我也不能将他强留在这里。
我替他收拾行李,说,我送你回去。
木塔用他卖画和画梦赚来的钱,在学校的附近,买了一间很小很小的阁楼,它小得容不下一张大床,小得摆不下一张宽阔的沙发,小得摆不下一个大大的樟木书架。这些,都是我想要的,都是木塔想要买给我的。
木塔用小铁桶和上颜料,挥起了画笔。他掂着脚尖,他趴在地上,他一笔一笔地画。大床,蓝色的床单是海底世界,鱼儿和海草自由摇摆,枕头上面有海豚在嬉戏;沙发,沙发上有一片开满繁花的绿草地;书柜,一格一格,摆满我爱看的书:《三国演义》《一个人住的第5年》《诗经》,书柜顶上,还有一只陶瓷瓶,瓶子里,一丛红蔷薇,开得正好。。
他说,亲爱的,本来我想,让我画的这一切,都成为现实……
我抱着他,他的皮肤似乎更加苍白透明,身体似乎变得轻盈单薄,他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变成一个婴儿。
我们就那样抱着,很久不曾放开。
我送木塔回到老街的那天,是又一年夏季蔷薇繁盛的时节。
我没有进去,只是亲眼看见木塔,在我面前,慢慢地、沉重地,关上了那扇班驳的老木门。他把他自己,关在这扇已有百年历史的门里,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他说,我再也不会走出这条老街,直到老,甚至死。
10
后来呢?后来的时间,我用来读书、做梦、四处旅行,以此来忘记这个叫木塔的男孩。
再后来我19岁。头发长长,身体健康,宿舍楼下有男孩捧着玫瑰等我。
我想起了木塔。当我想起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一点一滴,我都不曾有丝毫遗忘。
赶去小镇。可老街不见了,古旧的护城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汹涌宽阔的大河,梧桐树也没有了,岸旁新种的柳树正随风轻摆,新建的大马路上,车来车往。
老人们在河边新建的健身区活动筋骨。我问一个拉吊环的老太太,老街呢?老街去哪里了?
老太太说,老街?淹啦!旧的护城河太窄,没挡得住洪水啊,
你看,现在把河修宽了,多好啊,再大的洪水也不怕啦。
老街上住的人呢?
老太太说,人啊,大概迁走了吧。
迁去哪里了?
不晓得,这些事有政府管,不过,好像也有没来得及迁的,也有死活都不肯迁的,那些就不晓得了。
那么,木塔,你在哪里呢?木塔,你回答我。还有满院子的蔷薇呢,你们也回答我,从水底下跳出来回答我,可不可以?
木塔,你曾告诉我,会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爱我,也能让我好好去爱。我相信。可你却忘了告诉我,去哪里才能找到那样的一个人,有如你一般灵巧的十指,苍白的皮肤,清澈的眼神,以及薄荷味一般的亲吻。
我捡起一块鹅卵石,对着它说了一句话,轻轻投进了河里,托它带给木塔。那句话,我不会说给你们听,我害怕我说出来,它就不灵了,还是让它,和蔷薇们一起沉入水底吧。
而木塔这个名字,我也不会再提起,因为我知道,我一提起,就会想起他来。
剪刀、石头、布(1)
壹
这世上有许多神秘浪漫的职业,比如,流星捕捉人,他们夜夜都拿着巨大的网兜,坐在星空下,等待流星降落。这些流星能卖个好价钱,能给需要许愿的人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还有吹气球表演人,这不是小丑杂技,而是很神圣的工作:他们情绪低落时,吹不起来气球;而生气时,又会把气球吹破;只有心情好时,吹出来的气球才又大又圆。还有鸟类语言研究者,他们,懂三千多种鸟的语言。
而我们的故事里,有一个姑娘,她的工作是专为布娃娃缝眼睛。而她自己,五岁那年就看不见了,眼角膜坏死。她从十六岁起,就在家里做代工,她的母亲为布娃娃缝衣裳,她就缝眼睛。她缝了成百上千的眼睛,兔子的眼睛,猫眯的眼睛,小猪的眼睛,小鸟的眼睛,她总是缝得又牢固又准确,那些形状各异的眼睛,都被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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