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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霉,猛地一下抹在了他的脸上。
郭明达一楞,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睛、鼻孔全被糊死了: “你个疯丫头,哎哟!我的眼睛……”阿丽亚乐够了,这才跑过来掏出手帕帮他擦拭,无意之中,两只手碰到了一起,几乎就在同时,两人如同触了电似的,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如果说天狗给牧民们带来了幸福,那么,阿丽亚用她的真诚和热情,在郭明达心灵的荒漠上,也掘出了一眼清泉。
在情感方面,郭明达是个愚钝的人,当初,若不是导师巴甫罗夫点拨说:“小伙子,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家的公主爱上你了吗?” “噢?”郭明达又惊又喜,他压根想不到莉莉娅会钟情于自己,回过头来细细一琢磨,他才幌然醒悟。为了表示歉意,他冒雨跑了好几里路,买一束玫瑰花回来,手足无措地献给莉莉娅,期待已久的姑娘,激动不已地接过鲜花,只说了一句话:“你真是个傻瓜。”郭明达心花怒放,他一个劲地傻笑。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桑斯拜掀开门帘,先让进了端着搪瓷锅的阿丽亚。
“哟,我们的英雄醒了?”桑斯拜说。
“让您费心了。阿斯哈尔他们不会没事吧?”郭明达急切地问。
“没事?哼!老狐狸这回要是饶了他才怪呢,你没见这两天,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谁都不敢招惹他。”
“会怎么处理呢?”
桑斯拜展开一张狼皮,答非所问地说:“拿着,这是林场张队长奖励你的。”
“哪个张队长?我不认识他呀。”
“嘿!你看你这个人,把人家胳膊都差一点摔折,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了。”
“是我干的?”眼镜险些从郭明达鼻梁上滑下来。
“人家说是一个戴眼镜的干的,牧场还有第二个戴眼镜的吗?”
“罪过,真是罪过。”郭明达依稀记起了当初的情景,他连连摇着头说。
“昨天杨场长来牧场慰问你们,还带来一大堆慰问品,给你,这是你的奖品。” 桑斯拜嘀哩嘟噜地将一堆罐头摆到桌子上。
正在此时,一张娃娃脸从敞开的窗口探进来,大声嚷嚷起来:“妈呀!那么多好吃的,有我的份没有。郭大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呸呸呸,乌鸦嘴。”阿丽亚不高兴了。
“哟!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啥。”生生冲着阿丽亚挤眉弄眼。
“小巴郎子,送你的信去吧。”阿丽亚转过身去。
“不碍事的。”见生生两手空空,郭明达欲言又止,心里却甚是失望。离家将近一年了,家里人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大姨还指不定怎么着急呢。几个月前,他以桑斯拜的名义,给大姨去过一封信,可过了这么久,迟迟就是不见回音,是没有收到呢?还是另有其它原因?他不由担心起来。如今自己是监管对象,别再因为一封家书,让一家人跟着受牵连。从此,他打消了通信的念头。
生生撬开一瓶罐头,用指头夹出几个桔瓣塞进嘴里,呜噜呜噜地说:“屯马镇又干上了,一连三天,枪炮声就没停过,枪子儿嗖嗖地满天飞,大街小巷垒得全是麻袋……”
“都他妈吃疯狗肉了,又是谁跟谁干呢?” 桑斯拜没好气地说。
“除了工人敢死队,还能有谁。我的奶奶哟,要不是马跑得快,我怕早就见阎王爷了。”
“胡大保佑,胡大保佑,可千万别打到我们这里来呀。”不知谁念叨一句。
“嗨!你还说呢,外头都传开了,说牧场的人和林场的也干上了,光打死的人就拉了一汽车,说得那叫一个邪乎,不知又是那个在日哄人呢。”
“放他妈的狗屁,有些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桑斯拜勃然作色,脸上突然青筋暴凸,他重重地跺一下脚,愤然离去。郭明达明显地感觉到木床震颤了一下,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个老顽童发这么大火气。
屋里的空气随之凝重起来。霍牧草原在人们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允许任何人亵渎的。他们珍视那种与世隔绝的宁静,唯一心祈求,那迫近的枪炮声,不要祸及草原。
阿丽亚舀一碗肉汤说:“快趁热喝吧。”
郭明达接过碗来,又放在了桌子上。生生的一席话,让他不免心惊肉跳起来,就仿佛霍牧也湮灭在一片红海洋里,自己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沉重的木牌在游街,挂牌子的是一根很细的铁丝,铁丝深深地嵌入肉中,几乎就要把脑袋勒下来了,他一遍一遍敲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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