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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引擎,汽车行驶的声音在马路上轰鸣。燕喃垂下头,却被他恨恨地托起了下巴,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面反射着星光,竟如想象中的狼人一样:“燕喃!”他收紧了手,她只觉得自己下巴的骨骼作响,好像要被捏碎了。可是她就是不吭声。
“我知道你没醉。我知道你惹事了。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燕喃!”他在黑夜里面咆哮,不叫她暖暖的“喃喃”,却是一声“燕喃”。
啊,燕喃,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
他这是关心吗?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却硬是梗着脖子冷笑一声道:“事情是我自己惹出来的,当然要我自己收拾!”
“你知不知道,我听人报告你泼了自己一身的冰水,有多心疼?我以为你只会欺负人,怎么欺负到自己头上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女孩子家,搞的自己一身的狼狈!”
狼狈怕什么?燕喃自嘲,“我只怕我活不了。我又不是玫瑰。”
他一愣。
是啊,他只责怪她不好好照顾自己。可是谁知道她内心的不安?
“喃喃,喃喃。”司徒阗完全不顾她一身的狼籍,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怀抱是宽广的,温暖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达给她,想要温暖她那一身的冰渣。
“喃喃,你不信我会救你。”平静的语气里是控诉。
是啊,她不信他会为了她得罪黎文汯。也不知道黎文汯居然愿意放过她。遇到不可避免的残局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收拾。即使丢脸如何?不丢分就好!即使拼了狼狈也要给自己求一丝生机————说到底是她自己贱,事情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最初的时候怎么会有幻想呢?
第十二章
在黑夜里面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吗?
司徒阗怜悯地去触碰她的脸,她微微一皱,终于还是坦然。“喃喃,你怎么不信我,信我能让你好好的。喃喃,我只要你好好的。”
燕喃面色不动,却感到自己的心像在温水中烫过一样,一点一点熨帖起来。
前路漫漫,小汽车在黑夜之中行驶。苍茫群山往两侧后退。她忽然只想要这样行驶下去,一直就这样下去,直到尽头。
不用考虑人世的艰辛,不用去面对那些来不及安慰的记忆。
“司徒阗。司徒阗。”
“我在。”
“你今天来救我,我真的很感动。我给你添麻烦了吧?”其实我是故意的。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他会怎么对付你?”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黎文汯,看上去真的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他转过身,用他的胳膊把她冰冷的身子再搂紧了一些,“喃喃,黎文汯手里有的不过是军队,他影响不了我。应该担心的反而是他。要是我偷运些军火给越盟,就够他头疼的了。”
“是吗?”为什么心中那么不安?总觉得那人那么气急败坏之后,有些什么后招。
不去怨怪他说自己是司徒家的人;这一刻是难得的宁静。她忽然问起来:“司徒阗,你会不会一直在?”话一出口便懊恼。
“我当然会一直都在。”
“如果我长得一点都不像玫瑰呢?”压低声音,“如果当日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不像玫瑰,你还会救我吗?”
他一把搂紧了她,却不说话。她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眼里忍不住露出了失望之色。
是的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玫瑰。还有那黎文汯,也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玫瑰,所以才缠着她了。
她坐直了身子,离他远一些。
她觉得有些东西悄悄改变了。这样不安的,对人有祈求有幻想的女子,都不是燕喃了。可是她还是守得住自己的心。
。
燕喃睡了很久,睡到昏天暗地。梦里是一幕幕的回忆,李俟哲的脸的眼前晃动,他笑着对她说:“燕喃,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梦中的她尽力去抓他的手,“李俟哲,那你怎么不好好活着?”他脸上的血污模糊了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吃力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燕喃,我已经尽力了”“你是故意的,李俟哲!你是故意的!你是在故意找死。”
他传抄了劳伦斯的《查莱特夫人的情人》,被牛棚里的领导抓到,现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以他的头脑,怎么会在无意间犯下这样的政治错误?
“对不起,燕喃。”他留恋地看了燕喃一眼,阖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