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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水城,他漫步小桥流水,了解文风民情,陶醉在苏州特有的江南风韵中,并且学会了莺声呖呖的“吴侬软语”,使他在书中刻画江南人士时,能说一口道地的吴语。
在苏州,还有一件影响父亲一生的事情,由此种下文字因缘,那就是他的第一次投稿。父亲虽然清贫,但积习难改,每个月总要节衣缩食地省下两角钱,买一期《小说月报》看。他偶然在杂志的封底看到该社征求稿件的启事,并声明每千字3元。这个诱惑对他太大了,一方面是性相近,喜欢文学,人人都说他有文才,不妨试试;另一方面是穷,他需要钱。于是趁着学校闹风潮停课之际,就在理化讲堂上偷偷地写起应征小说来。父亲穷三日之功,写了两篇短篇小说,一篇是《旧新娘》,文言的,有3000字,写一对青年男女的婚姻笑史,是喜剧。另一篇是《桃花劫》,白话的,约4000字,写一个孀妇的自杀,是悲剧。稿子写好了,就悄悄地邮寄到商务印书馆《小说月报》编辑部。他并没有幻想到会选中,因为在当时,他认为在《小说月报》发表文章的,都是了不起的大文豪,一个17岁的毛头小辈,怎能侧身其中呢?事出意外,四五天后,在父亲寝室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商务印书馆的信封。父亲在大吃一惊之下,有些忐忑不安,想着一定是退稿信,又盼着不是,于是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不是退稿信,居然是主编恽铁樵先生所写的亲笔信,字迹很工整,信上说:“稿子很好,意思尤可钦佩,容缓选载。”父亲高兴得几乎发了狂,一个一文不名的无名后辈,居然可以和大文豪在一起发表文章,这本来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境,一下子成为了事实,真是心花怒放。他实在遏止不住心头的高兴,告诉了要好的同学,同学也为他高兴,父亲此后还和恽铁樵先生通过两封信。但是,且慢高兴,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一直等了10年,直到恽先生离开了《小说月报》,稿子也未见登出,这是父亲的第一次投稿,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是“作品的第一次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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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代的挚友(2)
稿子虽然没能发表,但恽先生的亲笔信对他的鼓励和影响巨大,可以说,引导他走向了文学生涯,父亲对恽先生是怀着知遇之感的。还有一件事,也须特别说明,就是在这次投稿中父亲署名是“愁花恨水生”,1914年,他在汉口再发表文章,就只用了“恨水”二字,这本是李后主词的“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句中的字,这个名字曾引起读者的兴趣和猜测,直到现在还有人和我说起“恨水不成冰”的故事,而且版本众多,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东野大伯对父亲还有个重大的影响,那就是介绍父亲到“文明进化团”去演戏,这真是开玩笑,他怎么会演戏呢?然而历史有时就是会开玩笑。民国初年,许多留学学生和年轻的知识分子,都喜欢演新戏(早期的话剧)和组织剧团,东野大伯在1914年左右,已经是响当当的“红角”了,他的艺名“张颠颠”在江南一带,几乎无人不知,以后他又改名“张愚公”,是剧团的台柱。
1913年7月,爆发了孙中山领导的###袁世凯的二次革命,蒙藏垦殖学校也因而解散了,父亲再次失学,东野看父亲飘流不定,就把他介绍到“文明进化团”。该团的主持人是著名话剧艺术家李君磐先生和陈大悲先生,李先生欢迎父亲去,倒并不一定要父亲演戏,知道他文笔好,可以帮着搞宣传,写说明书,月薪初步定为30元,这是有名无实的,根本拿不到钱,不过剧团的伙食相当好,不必为每日三餐发愁了,生活也相当丰富,以后又参加了苏州的“民兴社”,结识了许多新朋友,如刘半侬、徐半梅、黄秋士、钱化佛等,他们很投缘,保持了深厚的友谊。这些父执,都值得介绍,他们在学术上都各有建树。刘半侬先生,后来把“侬”字的“人”去掉,由半个我成了半个农,是著名语言学者、文学教授,后来同住在北京,时相往来,父亲1931年创办“北平华北美术专门学校”时,曾经邀请刘先生任教,刘先生称父亲为“大小说家”,并在对学生的演说中说父亲是“当今的小说大家”,说他的小说成就“超过了李伯元、吴趼人、曾孟朴那些人”。①由于刘先生的介绍,父亲又认识了他的令弟刘天华先生,父亲曾不无得意地对我说过:“我的月琴,是刘天华教的。”
徐半梅先生是清末留日学生,与李叔同、欧阳予倩等组织“春柳社”,演出早期话剧,不演戏后,寓居上海写小说,这便是大家所熟知的著名滑稽小说家“热昏十年斋主”徐卓呆是也。说起卓呆二字,也是很滑稽的,这是徐先生的游戏之作,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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