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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岂能不懂?好比他爱着得不到的小白一样,只是又能怎么样,将心比心,这个词说来未免太过残忍。
“也许,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
人啊,从知晓爱情的那一刻,就彻底长大懂事,无需任何别的说教。一夕之间,知晓人世百态。
红尘更显无奈,然而,无力到一定境界,他“噗嗤”一下子笑了,“傻瓜,快快起来。你不是在做梦。红尘来看糖糖了。”
糖糖再次呆愣,伸在半空的手终于往下落去,放在他面上。指尖一丝温热,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触感,依然像记忆中一般熟悉。
“红尘!”
糖糖哽咽了,眼泪再次横流,哭出声来。
盼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阔别多月的人。那个人,住进她心底,一日不见,犹如刀割,疼痛难耐。
“能不能不要走了?”她问,扯住了他的衣袖,仰着脸,小心翼翼。
她的眼神,脆弱,敏感,迷离,忧伤。
她在心底说,若要走,请带上她。
她这一生,也算坎坷。多年前,全靠青霜救助,但是,青霜只给她几年的维护便撒手西去不再管她,好不容易司简带走她肯养着她,给她的却只是一些无用的身外之物,心灵上的闭塞,无人能打开,也无人给她一些宽慰。再后来,有了一个酷似青霜的颜寻善,寻善却也只是照顾她半年,嫁给司简后再次将她留在清铭殿。唯有红尘,给她完全的依靠,不,也许谈不上依靠,只是一份安慰和关怀,对她来说却足矣。
她仍然记得初见他的第一眼,他笑意轻柔,眼神温暖,看向她,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瞬间俘虏了她的心。
以往她还不懂寻善和司简的感情,直到自己也陷进一份感情中,才陡然明白寻善的感受。
爱的恨的,难受的欢乐的,喜怒哀乐,为另一个人改变。
“我还有时间。糖糖,我陪你。”红尘温柔道。
这个女孩子,也太过孤弱,他着实心疼。
糖糖向他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眼泪一滴滴落下,打湿红尘身后的衣衫。
若说她之前的岁月里青霜一度成为她的依靠和活下去的勇气,那么现今,红尘便是她余下生命里的全部。
她舍不得放手,一旦放手,心就会空掉。她不愿意守着一具空壳子过一生。
十二岁的她,早已懂得何弃何留。
红尘轻拍她后背哄着她,在清铭殿一留就留了七八天。
糖糖拿着一只风筝对红尘说:“红尘,我本来想着让寻善姐姐和我们一起放的。可是姐姐不在,那就我们放吧,去畅快林,如何?”
红尘望着那只蜻蜓风筝,微笑点头:“好,就依糖糖的意思。”
糖糖眉眼一弯,笑得欢乐,举着风筝朝前奔跑。
红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风一样的身影,目光迷离,他想到了小白。他常常猜测,小白在糖糖那个年纪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日子呢?许是在密室里练剑,许是偷偷溜出去上街,许是如糖糖般放风筝。但是无论哪一种情况,她都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陪伴了她数十年,见证她一切的喜怒哀乐,事实上,他才是最有资格说爱她的那个人。
红尘抬头,望向那片湛蓝的天空,风筝迎风而上,像是露着笑脸,极尽开心玩笑。
四个月后,不知小白也是否可以这般欢笑。
……
……
刘扶萧坐在软榻上,脚下跪着三个男人。他裹着一条白色狐裘,面色苍白,两颊瘦削,微微眯着眼睛,眉间朱砂虽红,却微微黯淡,不似以往那般鲜红似火。
“记清楚了吗?”他问一声,语气慵懒。
男人磕头称是。
刘扶萧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他听着殿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心里感到一丝空洞。他又想起青霜。
青霜会死吧,死在不久的将来。生命凋谢,独留司简一人存活,那该是何等寂寞?他又该为此感到何等痛快!
他捂住自己瘦骨的胸腔,感受自己虚弱的心跳声。
门外突然把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他应道:“进来。”
门外之人迟疑了一分,才推开了殿门。
走进来的是一个青衣男人,面目平淡,稍显木讷,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眼里的沧桑证明他早已老去。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