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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去看了几遍动静,知道了晚上该出现的东西,个子稍大一点的孩子,提前就预定好晚上准备举的花灯,得意洋洋的四处报信炫耀。
其实那时的花灯式样极其简单,劈上几根竹子,稍微加工成细条,弯成简易的五角星、圆球状,糊上红纸,里面放上蜡烛,小竹棍一挑就成了。记得有一年,父亲早早的给我扎了一个兔子灯,母亲还用白纸剪成细条状贴在外面,下面安上两个木轮子,兔嘴上在栓一细绳,拉起来叽叽咕咕,让我玩了整整一个月,不知眼红了多少小孩。
天擦黑,喜庆地锣鼓就敲起来了。小镇的锣鼓远近闻名,依音调、节奏复杂多变,手势繁多为特点,最有名的还算唱花鼓词了,唱词类似于不规矩的七言诗,讲求押韵、顺口,临场发挥,见景生情,唱与鼓点穿插进行,一人四句唱完,锣鼓声响,停锣后则由下一个人接唱,唱手们你问我答,有问有答,如此循环往复。玩灯讲究家家必到,到了哪家的门前,主人必须开门放炮接灯,敬烟奉火,递杯倒茶,寓意迎春接福,喜庆吉祥。
从出灯到十六收灯,一般需耗时五个晚上,夜夜是灯火如流,人头蚕动,大人小孩欢呼雀跃地随着人流不由自主的向前滚动,贪玩的小孩挤进人群,不是挤掉鞋子就是挤掉帽子,哭着喊爹叫娘,没办法,人实在太多,跟本就挤不进去,也不敢蹲下去寻摸,只好等人流通过后,才从满地狼藉中找出邋遢的衣物,哭丧着脸继续追赶人群。。。。。。
一场最为朴实、酣畅的狂欢算是画上圆满的句号,春天越来越近,一个接着一个看不厌的新景象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
七:
十一:
不用挤进人群中,我就知道撑船的艄公是水生,那曲调粗犷、高亢的嗓音,那随口而来的雅词既热闹又贴切,除了他、小镇上找不出第二人选。
来回的拜年,吃喝,热闹中忘了天日,转眼正月就去了大半。这年政策刚放开,上面有意思要放开文化娱乐活动,虽说没有啥正式的文件,但好玩的小镇人还是张罗着要出灯。选出会首,安排人手,忙碌的赶扎花灯。过了初十,供销社门前的高坎上贴出了红纸海报,通知各位街坊邻居今晚观灯。
天擦黑,久违地锣鼓声就在下街敲了起来,灯火映红了两岸的山坡,耐不住性子的小孩提早赶过去,吵吵嚷嚷争抢着要举花灯,把父母别弄脏新衣服的叮嘱话忘得是一干二净。大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泡好浓茶,备好炮仗,敞开大门,挑亮油灯,准备迎春接福,得个喜庆。
隔壁的炮声落尽,花团锦簇的彩船就到了门前,太公娘子坐船舱,船身颤悠花灯闪,摇婆旦长衫粗髻麻子脸,手摇蒲扇忙帮船,围观者喝彩不断,热闹欢快,一片节庆气氛,锣鼓一停,渔家装扮的撑船艄公,手执长篙面对主人大门就该开口唱上一段:
“喜盈盈来笑盈盈,船到主家贺新春。
恭贺一年更高兴,合家安康享太平。”
唱完1、2句伴奏锣鼓就开始打头板,接唱第3句,完了打二板,结束句打落板。每段花鼓词后,紧敲一阵喜庆地锣鼓。艄公摇棹划桨,驾船姑娘碎步小跑,彩船好似水上飘。
花鼓词多是即兴演唱,祝吉祥,说喜庆、唱古今、道乡情、通俗口语,热闹喜人。场外人来了兴致,与表演者争唱抢上风,一时间场内载歌载舞,围观者喝彩不断,热闹欢快,一片节庆气氛。
扮艄公的水生接过男主人敬过来的香烟,夹在耳朵上,端起女主人递过来的温茶,狂灌一气,数九寒天都穿着棉袄,他一身戏服夹衣,热的是通身汗水,却不敢擦抹,生怕乱了戏妆,拿过摇婆旦的蒲扇一阵猛扇,站门前灯暗处稍微歇息一会,道声谢,赶紧赶往下一家。
水生不算镇上人,住镇后蚂蝗梁,算命的八字先生说他无行缺水,因此名字里有个水字。打小随吹鼓手寡爹偷偷摸摸赶红白喜事,吃百家饭,天长日久,练就一付好嗓子,满肚子的酸戏词。‘山歌’、‘小调’、‘风俗歌曲’、‘花鼓八岔’、‘号子孝歌’……不管你是如何盘歌,他都能对个严丝合缝,人人叫绝,用假嗓“拉调子”,声音忽高忽低,极像一个怨妇如啼如诉。最有味道的还算酸歌,相当一部分曲目和男女情爱分不开关系,歌词朴实、生动,曲调优美、节奏浑厚大气,音域宽广,具有较强的叙事性和个人感情色彩,反映出山民日常生活习俗、爱憎。但在那个年代酸歌属于黄色歌曲,大都不敢唱出来。
有幸听到的一次还是他们玩花鼓玩出了名堂,给小镇争了脸面,公社主任得到县里的表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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