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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移,导致主导意识偏离了中医的诊断思路。由此,他体会到中西医结合的“结”字确实需要推敲。因为诊断哲学的相背性和治则取向的偏离性,无法杜绝这种临床过程中潜意识副游移现象的产生,因而也就无法避免不同治则的互相干扰,就会导致不中不西混乱诊治现象的不断发生。
所以,程少仲沮丧。这种沮丧的具体含义除了懊恼自己的失误,断送了爱妻的性命之外,还有自己刚刚被重用为部里中西医结合领导小组负责人的时候,却发现中西医结合这项工作基本方针存在科学依据上的问号,这岂不很尴尬?——硬着头皮干下去,迟迟早早要无功而返。然而,明知迟早无功而返,却还要硬着头皮干下去,这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沮丧!
还有程杏元事件的发生,这更让他沮丧!
程杏元东窗事发前,对程少仲甚至比对程少伯还亲近。这不光因为程少仲是他的叔父,同时也是他西药制作工艺的老师。更主要的是程杏元为人很重权势,对当副部长的叔父十分敬畏。同时,他也很向往外国生活,便不由自主的形成对叔父的心理崇拜,羡慕他见多识广又有那么多罗曼蒂克的机遇和艳遇。程少仲平时也很喜欢这个聪明能干、富有商业头脑的侄儿,加上杏圃、杏陵二人被詹姆斯留在伦敦接受教育后,一个留在牛津大学被重用,一个在伦敦詹姆斯所办的医院当医生,都没有回来,而戴安娜又始终没有生过孩子,程杏英虽然就在程少仲当院长的协和医院当外科医生,但因与戴安娜性格不一致,平时也不常来他家里,这样,就只有程杏元经常在程少仲身边,叔侄间情同父子,程少仲常在部里同僚面前称赞这个侄儿。万万没想到,程杏元被唐人杰蛊惑,犯下天怒人怨的大罪,弄到全国唾骂的地步,这无异于给了程少仲一个响亮的耳光。
虽然他再三洗刷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惜以任意夸大罪行的批判发言来表现自己的革命立场,但这一切似乎都不怎么奏效,他感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和自己拉大距离。当然,对下级的这种目光他不在乎,但对李德全部长及马海德顾问等人的每个眼神他都不能不认真分析和推测。因为他十分清楚,在这种领导机关工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复杂的。同级别的副部长们,谁想接部长的班,都必须力争脱颖而出。而一旦脱颖而出,便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日子立即难过起来,周围阴谋与暗箭无时不在,他不能不小心防范。
在程少仲心里,他在卫生部众位副部长中是唯一学贯中西的内行人士,也是唯一在海外留过洋的有见识人物。因此,业务方面是没争议的硬手,并且,年龄也最大、最成熟。李德全部长把中西医结合工作交自己来抓,就说明了对自己的器重。同时,也说明自己在仕途上还有潜力。只要自己小心谨慎行事,防范好阴谋与暗箭,就应该大有希望。可谁知,就在这种大好局面下,让侄儿程杏元给他抹了满脸黑!并且,怎么洗刷都洗刷不净,负面影响与日俱增,甚至让他抬不起头来。这岂能不使他大为沮丧!
问题还不止于此,最最令他沮丧的还有他的哥哥程少伯。
那次当众评说毛主席的主张,让他大大捏了一把汗。他以为书呆子哥哥会因口无遮拦而取祸,从而被打入阴山背后,永不被启用。谁知,问题并没有他担心的那么严重,李德全部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做学问的人爱抠死铆儿。并称赞说,难得的专家。并很快聘任程少伯为国家血吸虫病防治委员会专家组副组长,主持领导中医专家治疗血吸虫大腹病工作。
按程少仲的想法,程少伯应吸取那次信口开河的教训,在血防工作中积极贯彻中西医结合的方针,可谁知,实际工作中,他坚决反对西医给缓慢性血吸虫病患者静注锑钾、口服锑—273的做法。因锑的使用禁忌太多,稍不留神就会出危险。在基层血防队伍素质不高的情况下,最好多用中药,不用锑。西药只能口服呋喃丙胺和阿司匹林,或者输液和输血。
此外,他认为,西医在治理血吸虫病危害方面只能去搞环境消毒和水源净化,再就是给初感染者提供驱虫药,解决大腹病最好多依靠中医。同时,他根据血吸虫病症状不同,归纳出六种类型,并针对其分别以半边莲、龙虎草、金葫芦、乌桕根皮、十枣丸等中药为主,设计了相应配方,让各地血防工作人员对症下药。这样一来,血防工作中的中西医结合,只能是中医治人为主,西医治虫为主,中医临床为主,西医防治为主。
让程少仲始料不及的是,血防委员会偏偏采纳了他的意见。结果,西医几乎等于被排挤在临床之外,只能见人发呋喃丙胺和阿司匹林,见水撒漂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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