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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怎么也能过去,老程家碍着我的面子,也不能说别的话呀!”
“这么说,你觉着你在老程家还挺有面子了?”范沉香忽然阴着脸问他。
肖聪甫没听出范沉香话里的味道,还是一再自吹自擂:“这么说吧,程家门里,我姓肖的少说也当一半家!”
“吹牛吧!”范沉香勃然发了火,“姓肖的,你他妈是天字一号的丧门星!小堇这事没你掺和也不至于是这种结果!你妈,姓肖的!”骂着,伸手揪住肖聪甫前后摇晃着:“这事儿到此结束!今后我不准你再提一个字,不然让我听到,我活扒了你的皮!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蛋!我再不想看见你这丧门星!”骂完,顺手一搡,活活把肖聪甫从屋里搡到院子里,跌了个仰面朝天。
“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 ?'…'”肖聪甫爬起来气呼呼道,“是你家小堇不争气,怎么还怨我?”
“我你妈!”范沉香顺手操起一把椅子,一边怒骂,一边追出门来,“你这种贱骨头,还敢跟我犟嘴!”话音未落,椅子已飞了出去。
“好!你打人!你打人!”肖聪甫躲闪着迎面飞来的椅子,嘴里絮叨着转身逃去。
听到动静赶来的马兰花,嘴里一边嗑瓜子儿,一边酸溜溜地说:“行了,行了,当家的,事也出了,脸也丢了,跟这种人生气犯不上,赶紧给你那宝贝闺女几个钱儿,让她和姓牛的小子远走高飞就算了。”
“住口!”范沉香猛转回身,怒喝道,“你多什么嘴!是不是肉皮发紧?”
“怎么了?谁说跟谁来?有本事咋没管好你那宝贝闺女?”马兰花还想辩嘴。
范沉香二话不说,脱下脚上的内联升皮底儿鞋,揪住马兰花劈头盖脸就打。
马兰花被打得招架不住,便一头把范沉香撞倒,哭喊着夺路而逃。
范沉香余怒不息,回到屋里抓起程家的休书,回到厨房又操起一把菜刀,把身上长袍大襟往腰里一掖,直奔五里之外的牛家庄而去。
范小堇和牛雨春正在牛家院门前商量出路,远远望见范沉香提着菜刀而来,范小堇连忙让牛雨春从后门越墙而逃,自己却急走几步迎着范沉香扑通跪倒在当街上:“爹!事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我都认,你千万别气坏身子。把刀给我,我自己来。”说完,伸手夺过父亲手中的菜刀。手起刀落,将左手的小手指一刀砍下。然后擎起伤手说:“爹,这就是女儿的决心,我不想再守活寡,是福是祸我都跟定了牛雨春,你要可怜女儿,就放过牛雨春,要不可怜女儿,我现在就死在你老人家面前。”
“你!……”范沉香虽然满腔怒火,可看到范小堇鲜血淋淋的伤手,也不免有些心疼,所以,欲骂开不了口,欲打又不忍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爹!”范小堇说,“说一千,道一万,女儿对不起你,我现在留在家乡,让你老人家脸上无光,所以,想和牛雨春远走高飞,希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范小堇这样说话的时候,那伤手上的血一直点点滴滴流淌着,每滴血都像滴在范沉香的心上。他最后狠了狠心,一闭眼睛,吼道:“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吼完,从马褂兜儿里摸出一张银票,往地上狠狠一扔,转身怒冲冲而去。
范小堇拾起地上的银票,上面印着鲜红的大字:贰拾两。
四
程少伯睡不着觉,天不亮就爬起来,走出了家门。
盛夏的早晨,有薄薄的雾笼罩着门前的杏林。树上的杏子全都被摘光了,只偶尔有晚熟的还挑在梢头,或掩在枝叶间,有几只黄嘴角的烙铁背儿鸟扑噜噜地在树枝间低飞,可能惊扰了知了的梦,偶尔听它们尖叫一两声,表示过抱怨后复又沉寂——程少伯知道,通常这种大喉咙的细鸟,太阳不出时是不会放声高唱的。
对于范小堇的离去,程少伯开始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的。从常理上说,他程家是名门望族,牛雨春家是普通农户;他是一方名医,牛只是普通药农;他程家要宅有宅,要地有地,要买卖有回春堂,牛家则除了破旧茅屋,一无所有……为什么范小堇非要跟牛雨春去呢?就算他们原来就有旧情,可毕竟已经嫁到程家,而且一直过得也很平静,没有什么摩擦与龃龉,她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呢?这个问号连日来一直困扰着程少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因而,在回春堂里坐堂也常常出神,回家来也茶不思,饭不进……程汉儒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不知该怎样劝慰。昨天晚饭后,程少伯回到内宅,发现书案上摆着一部线装古籍,书名为《济阴苦度》,程少伯心头蓦然一动,忽然想起这是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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