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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上居然标有皇后之父张国纪的大名,令张国纪愤懑不已。《东林党人榜》后附有说明:“凡被列入此榜的东林诸人,生者削籍,死者追夺,或逮问追赃。”张国纪望着自己的名字,又好气又好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一夜间变成了东林党?……
四
浙江绍兴府余姚县城东南二十里,有一个叫黄竹浦的小村子,地处姚江、剡溪、蓝溪三江之口,是船只往来的水路要道。村口有一桥,横跨蓝溪。已被削职的御史黄尊素站在桥头,正在等候远道而来的一位客人——李应升。
黄尊素是去年二月,与御史张慎言周宗建李应升一同被罢官的,距离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陈于廷五大臣离朝,仅四个月。参劾他们四御史的,便是先前曾乞请赵南星提拔他为工部主事的曹钦程。曹本无气节可言,见魏忠贤专权,便转身投奔了魏忠贤,后来竟成了魏的“十狗”之一。曹还是冯铨的门生,此次疏参四御史,便是曹揣摩魏忠贤冯铨的心思而抢先发难的。御史张慎言本是冯铨痛恨之人,张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曾参劾过冯铨临阵脱逃;而周宗建曾讥讽魏忠贤“目不识一丁” ,是魏咬牙切齿痛恨之人;李应升曾提出罢免魏忠贤东厂提督一职,又是杨涟上疏的最早响应着;黄尊素在阉党眼中,属于“小诸葛”一类的人物,他曾劾奏过魏忠贤客氏,又是东林党的智囊。于是曹钦程在疏中参张慎言“举荐赵南星,盗曹县库银三千” ,参周宗建“任仁和县令赃私狼藉,任御史后保荐熊廷弼” ,参李应升“专为东林护法,声援高攀龙” ,参黄尊素“因依附汪文言做了御史,力荐其座师邹维琏为吏部郎中” ,在疏尾曹写道:“上述诸奸所为,同于白莲教之猖乱,所谓在一方则乱一方,在天下则乱天下。”
工部主事曹钦程上疏不久,宫中就发出“中旨” ,四御史俱被革职。当时黄尊素正奉命去陕西视察“茶马” ,刚出京就被削职。黄回到黄竹浦家中赋闲已近一年,不久前听说杨左等已惨死诏狱,心中郁郁多日。他曾设席遥奠,哭之甚哀。一日夜半竟梦见杨公(涟),杨对黄说:“大祸未解,公(黄尊素)与诸君子同祸。”黄从梦中惊醒,诧愕良久。近来他又听说朝廷纂修了一部《三朝要典》,全面推翻“梃击”“红丸”“移宫”三案,重新追究原先在三案中主持正义的王之寀惠世扬孙慎行杨涟周嘉谟等人的“罪行” ,并为三案中所谓“被诬者”恢复官职。……他仰天长叹,不由地吟出了屈原的一句诗,“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自削官后,黄尊素与比自己小十岁的李应升书信来往较多。前不久黄在《寄李仲达》一诗中,写道“试问无官味若何,宠辱人间皆不管 。” 李应升在《答黄三首》诗中,满怀憧憬写道:“何日狂歌寻旧约,清风明月属我徒” ,并在信中感慨说“我二人可合传 !” ,意指二人志同道合,见解爱好多有相似之处。
的确,二人不仅同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并且观点往往相似,譬如对杨涟上疏,二人都认为时机不够成熟,缺少内应;譬如调邹维琏入吏部,二人也认为不妥,此举不但引起了东林党内讧,还授阉党以柄;此外对东林党一些人排除异己的做法,二人也一直持有异议,他俩对近年来大批的文官投入魏阉怀抱的怪事,一方面鄙视他们毫无骨气,另一方面也做了反思,东林中确有人一党独尊,譬如在鉴定人品时,以与东林厚薄为标准,且树敌过多。稍微与东林看法不同的,便被视为邪党,必排斥出朝,造成的结果是使那些信奉有奶便是娘的官员齐聚魏阉门下。这中间黄尊素特别提到了赵南星,他指出侪鹤先生掌吏部失之过激,圈子画的太小,恩怨太明,性子又刚愎。黄曾对李应升说过“过激容易生变!” ,今果不其然 ?李应升赞同的说,其实依附东林的,并不完全是君子;攻东林的也并非一定是小人,他引用一个局外人说过的一句话“一入其党(指东林),而贪可为廉 ?” ,借此说明确有一些投机分子混在东林党中。当赵高杨左陈五大臣被撵出朝廷,东林大势已去,黄李二人曾聚在一起叹息,黄尊素讲道:“每事必尽忠告,无奈诸君子不听 ?”李应升说:“追论往事,我二人也多此告戒,眼下的结局是天时人事互相促激而成。我党难脱其中的失误?……”
黄尊素在桥头眺望多时,才瞅见李应升沿着姚江乘船而来。三十二岁的李应生一上岸,便回头指着水势湍急的蓝溪,###的说“活像一条小百龙 !”两个人一面朝村里走去,一面谈笑着,诗人李应升说:“还是你这里好!你看这水多清亮,能让人忘记烦恼,还能引发诗思。”黄尊素含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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