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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面露微笑。
我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坐起身。为什么害怕呢?
我下床站在房间中央,半晌后打开了房门,走廊的对面便是让-雅克·科洛住过的琴房,但别墅是回形结构,所以要走到那里就必须走完回形的两条边,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
别墅里无比寂静,犹如年久失修因而空无一人的城堡。阿耳戈的人们这时都去了哪里?走在空荡荡黑黢黢的走廊里我才感受到这座宫殿的阴森寒意。每一个房间都紧闭房门,每一个房门里都一片黑暗。深夜的风散布在黑暗的通道里,仿佛是谁在低沉地呼唤着。
我走到了琴房的门口。琴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还是可以看见大概的轮廓。黑色的三角琴旁并没有人坐着。没有人在弹奏钢琴。
但是房间里有人。有人坐在靠近窗户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是雷米卡埃夫人。
是她。然而,又不是她。
她有些僵硬地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支在胸前,手指交叉,眼望钢琴的方向,就像是正在聆听着优美的乐曲。可能是阴影的关系,脸上浮现着迥异于日常的笑容。嘴角扭曲,眼神空洞,如同是恶意的嘲讽和伤感的微笑。我无法准确捕捉到其表情的真正含义。
过了会,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偏过头直视着门口。她看见了我的存在,却又没有看见我这一存在的实体。我站在门口,她坐在沙发上。我们相距仅仅几步的距离,却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光与暗,生与死,正常与荒谬。可是我们各自身处哪里呢?她是荒谬的吗?我是正常的吗?谁又真正处在死者的黑暗世界里呢?
看了一会后,她不再注意我,依旧像原来那样注视着钢琴,聆听着无声的演奏。我掩上琴房的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时间仿佛被冻住般的漫长。房间里冰冷彻骨,甚至可以看见口中呼出的白丝丝的雾气。太阳穴和眼窝如同刚吞下一大块冰似的生疼。客房如同棺柩一样让我喘不过气。
我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夜色里,整个庄园寂静无声,黑夜像殓尸布那样笼罩着庄园,使我只能看见它的轮廓……草坪、小径、花园、水池,树林,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它们在黑暗中无不死气沉沉,同日间的那个平和美丽的所在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淹没在海底的庞贝古城,那静悄悄的,无声的,完全死去的,彻底消失了的庞贝古城。
第三乐章 城堡 第一节 贵族之家 四
四
墙边靠着两辆山地赛车式样的自行车。牧羊犬和长耳猎犬急不可耐地摆动着身体。雷米卡埃夫人蹲下身子,搂住两条狗,由得它们在自己的手和脸上舔来嗅去。今天她穿褐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宽松毛衣,脚上也换了双运动鞋。她的身材依然如同少女一样苗条,从背后看仿佛是一个少女在逗狗玩。夫人的神态和以往一样高贵娴静,这种神态所具有的美感可以在一些古希腊人物雕像上见到。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您会骑车吗?";她问。
";会骑。";我说。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森林里面,离庄园有一段路。";
她松开了两条狗的颈圈。我们各骑一辆车离开庄园,牧羊犬和长耳猎犬跟着我们。牧羊犬是雄性,名叫赫拉克勒斯。长耳猎犬是雌性,名叫海伦。如果它们两个生下了后代,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不出来。希腊神话里没有提及赫拉克勒斯与海伦的恋情。
庄园的身影消失在我们身后。我们进入了森林。森林静谧幽深,柔和的春日阳光从高大挺拔的树木间如同神的启示一样穿下,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这里的空气清新芳香,鸟叫声清脆鸣啭,两条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车轮有时碾过地上的树枝发出脆响。树木与树木重重叠叠,阳光也被染成了深绿色,有的藤蔓植物像窗纱一样垂落在树干上。
雷米卡埃夫人带我沿着森林的小径前行。她像熟悉庄园一样熟悉这片森林。如果不是她骑在前面带路,我根本看不出这隐藏在森林里的小径。小径时而平坦时而坎坷,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我只能感觉到一束束的阳光从眼睛里掠过,无数的树木向前延伸。橡树、云杉和山毛榉遮挡着天空,地上铺满松针和落叶,森林里波光粼粼,低矮的灌木丛和布满青苔的槭树在身边左右,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树木。我们犹如穿行在一条绿色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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