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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朝取他父母之姓穆易合杨姓,小名却保留了原名。当初城破,他确实带着杨冕逃出城外。此番进京之前,也安排好了这一切。段君铭一直没有放弃从他身上入手找太子,但他也绝不能放任年幼的太子一个人流落民间。大隐隐于朝。段君铭千想万想也绝想不到他会大胆如斯到把太子明目张胆地带在身边,还放在天子脚下。他安排的这一切,包括收留杨冕的全过程,乍看来,一切都是偶然,是他百般不乐意之下的无奈结果,他甚至还给过机会让段怀越带走他,让所有暗中监视他的人全都看到了这一切。
而段怀越啊……他暗叹了一口气,也是来就近监视他,套他的底细的么?不然,以他寻常商客的身份,带一个杨冕,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没关系,他拒绝了更好,还可以反利用他的眼睛,来帮他证明,杨冕就只是杨冕,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儿。
这招瞒天过海,应该是瞒过了。
虽然一切顺利,但楚今朝心中却有些微的失望,虽对段怀越的友情没抱多大的希望,却不乐意竟是这样直接的敌对关系。不过他也庆幸这敌对的关系,让接回杨冕安全了许多。他一路走着,步履沉稳,手心却是不停地冒着汗,激动又后怕。再次思索着整个过程,包括那个卖身葬的“父”,一路都能查到最后根底,应该是没问题了。且早就有流言沸沸扬扬说他杀了嘉和太子,自然不会想到嘉和太子反而到了他们身边。如今又有段怀越亲眼目睹是为“人证”,怕是想要人怀疑都难了。
带杨冕回家,一切寻常地让他烧水洗澡,问他一些家常问题,两人一问一答地说给外人听,真的像今日才刚认识的人。最后,杨冕实在是忍不住了,拖过他的纸笔,写道:“那个人是谁?”
他们处境甚是危险,一不留神就是杀身之祸,为何还让身边多出这么一个亲近的人来?
楚今朝明白他的顾虑,想了想,道:“段兄是楚大哥的一位朋友,他是西南人氏,走商来京,暂居于此。”但是笔下却写着:“来历不明,来意不清。友好对他即可,但绝不可掏心。必要时候,可试用‘反间’。”
“那个人姓段!”
楚今朝默然。就连他对姓段的都心有芥蒂,更何况是小冕?但若小冕的恨意太重,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有益无害。沉默半晌,他缓缓写道:“小冕,当初你父皇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想通了吗?”
当初段君铭兵临城下,大兴朝三军不发,逼迫承宣帝杀了楚今朝。结果承宣帝宁可众叛亲离也执意悄放走了他。杨冕始终不明白为何父亲不杀了楚今朝,带领十万禁军守城,与段君铭决一死战,也不一定就会输。等到北江晋王穆玄鸣援兵到来,鹿死谁手为未可知。
杨冕也沉默许久,才慢慢写道:“父皇说,一天想不通那个问题,一天都要听大哥的。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楚今朝盯着那“父皇”二字再次沉默。当初决意进京纵然是认为进京入朝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但小冕和段氏有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就算初始他没有反对,但以后呢?日夜面对皇宫,面对段氏,对小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若待小冕长大了报仇心切,不听他的话了又如何?大兴并没有被灭得一干二净,北江北的小朝廷如今仍旧负隅顽抗,若小冕哪天改变主意了,要去北江,又待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听大哥的话。如今朝廷姓段,那姓段的正好给咱作证,小冕才可以更安全地和大哥在一起。只有先保住了性命,才可图其他事情。”
笔谈一阵,夜已渐深,杨冕年纪小,又因多日饥饿折磨,早已耐不住困倦。楚今朝边叮嘱他明日的事情,边将笔迹都塞进了灶膛烧掉。
低矮的窗子,半透着窗外的半月,凉薄如霜,仿佛昭示着未来必当如履冰霜。事至如此,他已全无退路。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做下决定,就只能继续走下去。就算前路艰难重重,就算冒着性命危险,就算将来孤苦一生,他也绝不可有半分退缩。
这一夜思绪混乱,比前日更糟,直至鸡叫,他都还没来得及闭眼,只得急急起床去。临出门前看了一眼熟睡的杨冕,对周遭的动静丝毫不觉。想必是这些日子的辛苦,让他难得睡上一场好觉。杨冕在梦中唤着“大哥”,他心中一柔,愈加坚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别人家孩子能有的东西,小冕也一定不能少。
强撑过早朝,忙完翰林院的杂事,再从藏书阁出来时,楚今朝已是站着都能睡着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走路,勉强撑着清醒往宫外冲,想冲回他的小窝扎头就睡,谁知竟然又被人在半路拦住了。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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