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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犹自怔怔出神,喃喃道:“江逸云,江逸云……你在哪?你现在到底在哪?”
别离催肝胆。比别离更令人痛不欲生的却是一个你用生命去爱的人并不那么在乎你。每当她想起江逸云提及冷雪雯脸上露出的那种交织着痛苦与爱恋的表情,她就会觉得失望,乃至绝望。她知道他不可能这样对她,她明知去和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相比或相争是很可笑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如果冷雪雯还活着,江逸云还会多看她一眼么?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冲突撞击,她忽然流下泪来,喃喃道:“为什么你要送我回去,为什么你不肯让我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亚于冷雪雯对你的感情?为什么你还这么惦念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我长得不像她,你是不是根本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听到她的话,白衣女子脸色发白,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两只手僵冷麻木,喉咙里涌上一股苦味,她感到难受,同时还感到一种模糊的悲哀。
傍晚时分,雪拂兰走进一座热闹的古城。华灯四起,街上人潮涌动。这种景象让她感到新奇无比,她在一家酒楼门口站定,看着成群结队的行人。行人中绝大多数是碌碌无为的市井小民,他们满脸疲惫,无精打采。还有一些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家丁,个个油光水滑,衣冠楚楚,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另外一些则是各色商号中的伙计,穿着暗淡,低眉顺眼,手脚勤快。这些人并不引人注意,令人侧目的是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脑满肠肥的乡绅,和一些面无血色的赌徒。
酒楼的堂倌儿见雪拂兰衣裳华贵,气派不凡,赶紧来招揽生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得不是地方,赶紧走开。沿街乞讨的叫化子看她像有钱人家的姑娘,纠缠不休。她身无分文,落荒而逃,沿途又看见许多醉鬼和四处兜揽生意的娼妓。
天完全黑了,潮湿的浓雾悬在半空,不久便大雨滂沱。大街上的人群顿时忙乱起来。她匆匆赶到一处屋檐下避雨,她的到来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人们迅速向她靠拢过来。她惊讶四顾,才发觉与她为伍的都是些乞丐、酒鬼、扒手、低级娼妓、街头卖艺的、卖狗皮膏药的。她忐忑不安,拔腿要走,他们堵住她的去路,拼命撕扯她的衣裳,企图从她身上榨出点值钱的东西来。
她惊慌地挣扎着,突听一个沉厚冷漠的声音懒洋洋喝道:“住手!”声调不高,却比圣旨还有效。那些人惊骇地哆嗦起来,撇下她没命逃窜。她低头整整衣裳,抬头看见雨地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玉树临风,一身孔雀纹锦袍,撑着把淡绿色油伞。就是这个人让那些人不寒而栗么?她惊讶地注视着他,他的脸有一种绝无仅有的奇特表情,让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无边的智慧,想起过人的精力和才气,想起邪恶、冷酷、嗜血、专横,想起自负、放荡、薄情和权欲。
对方也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似乎感到极其激动和惊异,他的目光仿佛是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充满不可抗拒的魅惑力,温柔,既含蓄又富有挑逗性。
雨越来越大,天气骤寒。
雪拂兰忽然粲然一笑,道:“谢谢你。”对方也笑了笑,道:“不客气,你还记得我么?”雪拂兰笑道:“我从没见过你,怎么会记得你?你为什么这样问?”
对方道:“我觉得你应该认得我,我是于怜香。”雪拂兰笑盈盈道:“你一定认错人了,我实在不认识你。”于怜香专注地望着她,微笑道:“那好吧,也许我真是认错人了。天黑了,你想到哪去?”
雪拂兰道:“我想去杭州——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怜香不无惊讶地打量着她,道:“这是金陵。你从没来过么?”雪拂兰摇头道:“我是第一次来。”于怜香道:“雨下得这么大,你待在这里很不安全,如果你信得过我,到我家里住一宿吧。”雪拂兰道:“打扰你么?”
于怜香微笑道:“当然不会。”他走到屋檐下,雪拂兰跑进伞里,他凝视着雪拂兰,道:“姑娘贵姓?”
雪拂兰道:“雪,雪花的雪。”于怜香意念回旋,道:“这个姓少见得很,姑娘是何方人氏?”雪拂兰偏着头看了看他,笑道:“云南。”于怜香一怔,探询道:“姑娘莫非是嫏嬛山庄……”雪拂兰拍手笑道:“你很会猜!”于怜香深感意外,道:“未知冷香妃子与姑娘如何称呼?”雪拂兰道:“她就是我娘啊。”
于怜香吃了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雪拂兰好奇地看着他。他默不做声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走了一段路,忽然问道:“姑娘在江湖中可还有相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