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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拉茬的上尉军官,这回却站出来个二十来岁的小少尉,阅兵台和操场边一片嘁嘁喳喳声,很快又静下来。
“前排,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报数完毕,张宝成发令:“稍息!”
兵们的左脚齐齐地伸出小半步。
“立正——”这回的口令拉得又长又响。
兵们“刷”地站直了。
张宝成原地一转身,端起双拳,以二尺五寸的步幅跑向阅兵台.“啪”地行一个举手礼:“报告,保安四旅四营,官兵三百三十四人,留守九人,病号八人,实到三百一十七人。全营一心,同仇敌忾;枕戈待旦,甘赴国难。请长官检阅!”
句句清晰,字字脆亮,操场边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担任阅兵总指挥的王参谋长振足精神,还了个标准的军礼,顺势一扬手:“开始!”
张宝成跑回位置,发令:“扛枪!向左——转!”
队伍“刷”地转成纵队。
“齐步——走”
一连一排走在最前面。一排长吉加林控制着行进的步幅和速度。张宝成如今和他是好朋友。张宝成领操,他格外卖力,步子不大不小,摆臂准确到位。身后的兵们受了传染,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昂然,“嚓、嚓”的踏步声整齐划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抗、御、日寇——”
“抗、御、日寇,保、卫、家园;英、勇、杀敌,一、往、无前!”
三百条喉咙的喊声震天动地,激起操场边一片热烈的情绪,学生们也齐声呼喊:
“向保安四旅官兵们致敬!”
“团结一心共同抗日!”
“打倒帝国主义……”
第二天是军事比武。一个营各抽出一个建制排,真枪实弹地比功夫。巧得很,抽的正好是一连一排。一排长军事过得硬,兵也不含糊,投弹、打靶得了第一名,另几项成绩也都排在前面。
会操结束,四营受到旅部特别嘉奖。吴营长兴奋得象是表演《贵妃醉酒》,站在队列前手舞足蹈:“同志们哪,弟兄们,这次会操,我营官兵英姿勃勃,气概非凡,扮相漂亮,漂亮!荣光哪,荣光哪!我吴祥英此厢有礼了,谢谢,谢谢弟兄们捧场!我们的宝成书记官,当记头功。王参谋长慧眼识英才,嘱我对他多多提携。从今日子起,他就是中尉了!一连一排长吉加林,晋升上尉副连长。弟兄们跟着我,也没吃的亏。明天回青灶港,我请客,全营聚——餐——”
最后几个字他念的是京腔,长长地甩出几道弯。
官兵们一片欢呼声。
兴高采烈的吴营长不知道他太太正和二连长在床上演一出“天台会”。
(四)
二等兵余年儿站完岗,哼哼唱唱往营房里走。
说余年儿有点“二百五”是抬举他,因为他根本就闹不清“二百五”是个多大的数。他数数靠板指头,指头板完了也就数到了头。这号兵当兵纯是为混碗饭吃,会操只能让他留守看房子。
走到营部旁,余年儿忽然想撒尿。撒尿得避人,不避不文明。这是余年儿来队伍上学下的。于是他走到营部后面的竹林里,掏出家伙“刷刷”地尿。“人生三桩惬意事,撒尿喷屁拉急屎”,余年儿一边享受着惬意人生一边抖动家伙把尿流洒成暴雨点,沉浸在心无所牵身无所累的美好境界里。一窝儿悠悠闲闲的蚂蚁遭了难,不明白风和日丽的晴朗天怎么突然浇下来这股子骚臭的酸雨。于是紧急动员你拥我挤地展开了抢救家园的大行动,一时间万头攒动蚁潮如海。余年儿当然不会想到自己是怎么唐突地破坏了蚂蚁世界的和平与安宁,他更不会想到自己的行状会构成戏剧情节出现在七十年后我的这部小说里。
尿完了,余年儿把家伙装进裤裆正想离开,忽然好奇地睁大了眼。
十多丈远的营房边,一扇后窗台蹶着个尖屁股。
余年儿咧嘴笑着走过去:“看什么?我看看。”
那人回过头,是八班副丁大荣。——丁大荣左腿负过伤,这次也没去会操。
丁大荣朝他一瞪眼,摇了摇手,嘴角上口水挂了三寸长。
余年儿抬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什么好看……”
丁大荣捂住他的嘴,指了指窗户。
余年儿撅起屁股,把右眼珠塞进了窗户缝。
他先看到的是一条高高跷着的雪白的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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